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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澈的態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軟化:「怎麼了?」
池纓掏出一張符給他:「給你這個,帶在身上。」
池澈:「?」
他滿頭霧水的接過符篆,又聽妹妹說:「這裡不乾淨。」
雖然接受了老頭那麼多年的薰陶,但池澈一點都不相信這些東西,覺得那都是騙人的。不過對上小丫頭認真的目光時,他還是接下了,違心地說:「好。」
還故意當著她的面疊了疊,放進口袋。
池纓彎彎眼睛,乖乖待在方銳懷裡,目送他離開,去了化妝間。
方銳沒帶過孩子,更沒帶過老闆家的孩子,抱著池纓有點慌。這孩子細皮嫩肉,白生生一團,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天氣這麼悶熱,離開哥哥久了,不知道會不會哭鬧。
不過好在他擔心的事情沒發生,小傢伙年齡雖小,舉止卻像個小大人一樣,沒有一點要哭要鬧的跡象。
池纓以前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壽河村附近和山上,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清水鎮,連車都很少坐,這會兒到了劇組,看什麼都很新奇。
方銳撓了撓頭,看見劇組不遠處的蘑菇屋,拍手道:「哥哥帶你去買好吃的吧!」
池纓眼睛一亮:「好吃的。」
「對。」方銳抱著她下車,徑直走到蘑菇屋旁邊,把她放下來,「讓我看看,給纓纓買點什麼好吃的……」
池纓往前走了兩步,把臉頰貼在玻璃櫥窗上,看著裡面花花綠綠的包裝紙,烏黑圓溜的大眼睛亮了亮:「哇。」
方銳滿臉嚴肅地看著櫥窗,腦子開始飛速運轉,掰著手指默念出聲:「冰淇淋太涼,不能吃,糖果壞牙,不能吃,膨脹食品影響幼兒骨骼和智力發育……」
聽著他的話,池纓眼睛裡的光芒一點點暗下去,她癟了癟嘴,摸到背帶褲前面的兜兜時,卻忽然想起來自己剛換了新衣服,小包裹不在。
小包裹里有她離開道觀時帶的五塊錢,現在不在身邊,她就沒錢,沒錢就不能買吃的。
池纓艱難地把膠著在櫥柜上的視線挪開,摸著自己空蕩蕩的兜兜,鼓了鼓腮。
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從零食上轉移開了,目光落在劇組裡面的祭桌上。看到祭桌後,她驚訝地張起小嘴,隨即眉心一蹙,抿著唇瓣嚴肅地走過去。
方銳還在挑選零食,排除一大堆錯誤選項後,眼睛一亮,指著第三排的果乾道:「就這個吧,纓纓……」
方銳低頭:「……!」
崽呢?!
劇組裡的祭桌不知道擺了多久,但能看出來很精心照看,哪怕露天擺著,上面都沒有灰塵。
祭桌上放著幾盤新鮮的水果,還有一個香爐,香爐里插著幾炷香,正在徐徐地燃燒著,然而沒人注意,不管風怎麼吹,這些煙都飄向同一個方向。
池纓在旁邊踱著步子觀察著幾根香,然後踮起腳,抬手把它們取了出來。
擺祭桌的人真是太笨了,香爐也能隨便亂擺,乾淨就算了,偏偏裡面還藏著一隻髒東西,髒東西本來很弱,都被這些香火餵飽了。
池纓取香的時候,周圍有人注意到,臉色一變,趕緊圍了過來。
「這是誰家的熊孩子,怎麼把香拿出來了!家長呢,怎麼不過來管管?」
「完了,前段時間太倒霉,這是李製片專門請大師過來擺的,現在被人動了,他肯定要生氣!」
池纓解釋道:「香不能亂點,你們說的大師是個騙子,他在害你們。」
工作人員氣都要氣死了,哪會聽她說這個,一邊罵著熊孩子熊家長,一邊去請李製片了。擺祭桌都是有講究的,被人隨便薅下來怎麼得了。
剩下的人也對小丫頭指指點點,說她不懂事,還有人在找她的家長,問她是不是附近的住戶。
池纓不開心地抿起唇。
方銳擠進人群,就見小傢伙孤零零站著,正被一群人指著數落,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裡一個咯噔,連忙擠過去心疼地抱起小丫頭,問:「這是怎麼了?」
池纓抱住他的脖子,背對著人群,氣呼呼地說:「一群笨蛋。」
而方銳,也從周圍人的議論中,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有些左右為難,纓纓挺乖的,怎麼會幹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但把人家的香拔了也是事實,不道歉說不過去。
正猶豫的時候,李製片急匆匆來了,看見幾根香擺在桌上,臉色登時一變:「誰幹的好事!」
這旁邊就一個小孩子,問都不用問。
池纓不想說話,但看著方銳著急上火想要道歉,還是開口了:「纓纓做的好事。」
她說完,目光落在李製片手裡的一把摺扇上,那上面纏繞著許多怨氣,涼絲絲的,不過髒東西現在不在這裡面。
李製片有錢有人脈,在圈子裡很有地位。方銳緊緊抱著她,頭皮發麻:「……」小祖宗,別亂說話了。
不過有家長在身邊,誰會管她一個孩子說什麼,只當她在胡言亂語。
李製片看到這個『家長』的時候,愣了一下,狐疑道:「怎麼回事,你不是池澈那小子的助理嗎?」
沒等方銳開口,他就又皺著眉頭揮手道:「你先等著。」
李製片掏出手機,給來劇組驅邪的大師撥出電話,臉色一瞬間變得和氣很多。
「喂,大師,我正在劇組……對,是個熊孩子,香還在桌子上呢……這樣就行?行,行,有事再聯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