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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大殿,坐在高位上的人一襲黑袍,只露出胸膛的一點雪白,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神情沒有一絲的溫度。
「大人。」
「今日迷林的差事已經辦妥了。」夜叉站在殿下,恭敬的稟報。
「嗯。」高位上的人簡單的應了一聲,在他的膝蓋上,停留著一隻雲雀,羽毛是罕見的白色,正歡快的抖落著翅膀。
站在夜叉後面的小鬼悄悄用餘光打量了一眼,有些害怕那隻鳥兒下一秒就會被黑血藤活活勒死。
可惜沒有,大人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錯,竟放縱那隻雲雀在他腿上蹦來蹦去,將殿下一群鬼差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大人,還有一樁事,魔尊已經派人來了好幾次,先前都回絕了,這回,您看是見還是不見呢......」
高位上的人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敲著膝蓋,這是他不耐煩的表現。
說話的夜叉後背一陣冷汗:「屬下明白了,這就去回絕。」
「不必。」
男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從高處走了下來,那小鬼屏住了呼吸,只能感覺到一陣巨大壓迫感的靠近,寬大的衣袖隨之擺動,所到之處都是刺骨的冰冷。
人走出了大殿,鬼差們才劫後餘生的鬆了口氣。
「冥王這些年的喜怒太不定了,但唯有一點,他似乎不傷害任何一隻鳥兒,還有白虎神將,上次我看見神將臥在大人的身邊,大人還替他擼毛呢。」
「什麼擼毛!那必定是在修煉!閉上你的嘴,小心禍從口出!」
那小鬼忙縮了縮脖子,一言不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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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邊緣。
「何事?」他蹙著眉,似乎常年都是這樣的不高興。
魔尊像到了自家一樣,四處打量:「這冥界被你恢復的不錯呀,有當年的氣魄了,我剛才從忘川經過,奈何橋上井井有條,孟婆都快忙不過來了。」
「你找我來,就為了說這個?」付凜這些年氣息更加沉穩,稍稍一個抬眉就能讓對方感到無限的壓迫。
「別這麼壓抑了,我來,是問你天界的事你到底打算怎麼辦?放逐了一千年,那些修仙門派都快被折磨瘋了,除了藥王谷,你可沒絲毫手下留情。」
「一群烏合之眾,看著他們自相殘殺,豈不是很有意思?」
魔尊沉默了,的確,天界沒有了首領,這些年即便是付凜不出手,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也時不時的會因為爭奪權力,自相殘殺。
「天界亂了,人間也受到影響,我聽說凡間有幾處地方,已經很久沒下過雨了。」魔尊語氣略帶試探,付凜沉默了。
「你要找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魔尊遞給他一塊血紅的寶石,形狀,頗似水滴。
付凜沉默接過,在魔尊準備轉身的時候,道了句謝。
「客氣,這些年,魔界也仰成你關照了,走了。」
付凜在他走後,獨自回了摘月樓。
這樓,是八百年前建下的,花費了很久,裡面布置的很美,每一樣,都是付凜親手布置,收集了世間最美的禮物,等著那人的歸來。
他緩緩走了上去,穿過層層結界,走到了最裡面的小屋。
這裡的布置,和當年的水月幻境的小屋,一模一樣。
付凜坐在桌前,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了那枚破裂的寶石。
他嘗試過很多次,無數次,可無論想盡什麼辦法,水月是再也修復不了了。
這些年,他殺了很多人,當年奚擎的眼線,手下,那些有罪孽的修仙門派,沒有一人逃過。他想起來了很多事,去了仙界,去了鶴亭宮,那裡冷冷清清的,早就沒有人了。
魔醫族的族長告訴他,天地間已無神女白鶴的氣息,就像兩千年前一樣。
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不信,他不信她那麼絕情。
他取出方才魔尊給他的那塊寶石,形狀酷似水月,又看了看胳膊上幾乎已經消散的印記,諷刺的笑了笑。
他緊緊握著已經沒了光澤的水月,放在心口撫摸了一遍又一遍。
「凡凡,我想你...」
付凜至死都忘不了那天,她緩緩倒下,一個字都沒給他留下。事後,他瘋了一樣的屠殺整個修仙界,藥王谷的人送來了鄭凡凡臨走前的那封信。
信里說,她很生氣。
她說要去找他,當面質問他。
可惜,他們見面的時候,鄭凡凡卻一個字都沒說。連一點點念想都沒給他留下。
從前,他每日每夜受詛咒的折磨。
如今,他每日每夜受思念的折磨,每天醒來看她不在身邊,被絕望和寂寞包圍,每天都想死。
夢裡是她,夢外是她,總之,都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見面
第66章 勝卻人間無數(二)
凡間這一千年來, 生活井然有序,南邊煙雨小城,北邊浩瀚沙漠。再往南走的凡間邊界有座小城, 鄭凡凡在此已經住了兩個月了。
兩個月前,她從繁華的二十一世紀大都市, 穿越到了這個鄉野小村莊。
獨自住著一個簡單的木屋, 一個不大的院落,養了兩隻雞, 一隻鵝。鄭凡凡的適應能力一向很好, 她來到這裡幾天的功夫,已經完全適應了古代的生活。這院裡有一口不大的水井, 此刻她正站在井邊, 努力的絞著繩子, 提著水桶。
「凡凡!」院子的籬笆門外來了一個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