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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雖為我穆朝守土安疆……但連年的戰亂,民間已經是怨聲載道。」
江遲秋就知道,卓幸默一定是在這裡等著自己。
或許因為早有預料,聽到男人的話,他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目光則變得更加冰冷。
看到江遲秋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卓幸默只好再重重嘆氣,並虛情假意的說道:「民間都說,元帥大人殘暴……」
「殘暴?」江遲秋咳嗽兩聲後,下意識將這個詞重複了一遍。
卓幸默不由有些心虛的將視線移到了另一邊去。
「陛下可知,我也曾是個不敢提劍不敢殺人之人?」江遲秋忽然冷笑著反問道。
聽到江遲秋的話,卓幸默便不再出聲。
此時他已經是一個帝王,帝王是不能猶豫、不能被感情左右的。
可是聽到江遲秋的話,和江家是世交的他還是不免想到了江遲秋兒時的樣子。終於男人的某種閃過了一絲不忍——不過也的確只有一絲而已。
兩人都不再說話,又過了好久江遲秋方才深吸一口氣說:「陛下的意思,我都明白。」
皇帝自然也知道江遲秋是一個聰明人。
不想讓江遲秋看出自己糾結神色的他站了起來,過了一會後慢慢看向了窗外。
這個時候窗外的一輪明月已經升了起來,甚至掛在天空中的,正好是一輪滿月。
「進來吧……」卓幸默清了清嗓子對屋外的人說道。
接著一個身穿宮裝的男人忽然端著一個酒壺走了進來,他向卓幸默和江遲秋行禮後便將酒壺放在了桌上。
卓幸默看了一眼那黑玉質地的酒壺,接著對江遲秋說:「我就不多打擾元帥了,今夜大人不妨對月獨酌……」說到這裡,或許是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話實在難聽,卓幸默將後面的句子咽了下去,徑直離開了江遲秋的房間。
只是卓幸默雖然離開了,那個端酒來的人卻沒有走。
看到門外的黑影后江遲秋便明白,這人是在這裡監督自己。
要是江遲秋不想飲鴆酒,對方自是有辦法處理了自己。
【死遁系統加載中,目前進度……百分之九十五】
江遲秋明明什麼也沒有做,但是從這一壺酒被端上那刻起,系統就開始不斷催促起他來。
江遲秋不是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只是……他還記得臨走前明晝知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到現在為止,江遲秋還不知道明晝知到底叫什麼名字呢。
於是江遲秋就坐在這裡一動不動,他還想等來明晝知。
終於,在系統報出百分之九十五這個數字後,門口的男人終於等不及了。
男人快步走了進來,向江遲秋行禮後慢慢抬眸說道:「元帥大人,對不住了……」
黑衣男人將鴆酒端起,一步又一步走到了江遲秋的身邊。
江遲秋靜靜的坐在桌邊,他的耳畔不斷傳來系統正在加載的聲音。
或許那鴆酒真是奇物製成,此時江遲秋的身體竟然沒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死遁系統加載中,目前進度:百分之九十八……】
【系統能等我一會嗎?】
聽到江遲秋的話,系統竟然真的暫時停了下來。
見狀江遲秋努力提起精神說:【我想等一下明晝知,我還有話要問他。】
系統沉默了一會,好像是在思考一樣,但是它最終並沒有正面回答江遲秋的問題。
【宿主身體狀態極差,不具備長時間停留在這個世界的能力】
月光從窗外照了進來,江遲秋慢慢的伏在了桌面上。
過了一會後,他的臉頰邊有一滴淚珠緩緩滑落。
系統依舊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加載之著,他越來越虛弱。就在意識逐漸消散的時候,江遲秋忽然對系統說:【系統,離開和這個世界之後,可以封存這個世界的記憶嗎。】
系統沒有直接回到江遲秋的問題,但是他知道,系統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死遁系統加載中,目前進度:百分之九十九】
寶繁城外,有白衣男人騎快馬向城中奔來。
這一晚,無數人看到明晝知出現在了寶繁城中。
男人一刻也沒有逗留,他用最短的時間趕到了元帥府中。但是在最後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卻猶豫了。
明晝知的手在顫抖,他不知道自己最終是如何走進這門內的。
看到輕輕趴在桌上好似睡著的男人,明晝知先是輕聲叫了一下對方的名字,接著便緩步走了過去。
他坐在了江遲秋的身邊,神情竟是意外的冷靜。
夜色漸漸深了起來,對於寶繁城的萬千普通人來說,這只是一個無比平常的夜晚而已。
明晝知在這裡坐了很久很久,等到太陽升起的時候,元帥府里忽然擠來了許多人,可明晝知完全沒有興趣去關心他們。
他輕聲在江遲秋的耳邊說:「遲秋,我叫嚴莫償。」
接著一滴眼淚也隨之砸落了下來,趁著窗外的陽光方能看到,男人的長髮竟已在一夜間便成了白色。
在神域,想起這一切的江遲秋猛地睜開了眼睛。
此時的他正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眼角邊還掛著一滴淚水。
醒後看到不遠處的溪流,江遲秋一下竟然產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覺來。那一世的一切,好像是一場漫長無比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