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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分鐘前,前來參加活動的媒體被皇室暫時接到了這架星艦之中,躲避蟲族的侵襲。
現在星艦內的紅色燈光總算是暗了下去,大家全都迫不及待的湧上機甲停靠坪,等待著凱旋的隊伍。
然而,他們只等來了一架機甲。
巨大的黑色機甲緩緩落地,所有懸浮攝影儀都調整角度向著這裡拍去。
然後令他們意想不到的畫面出現了。
穿著黑色軍服的祁亦塵從星艦內走了出來,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個人,那人的淺色外衣全被鮮血染紅。
江遲秋緊閉著雙眼,看上去幾乎沒有了生氣。
「醫生!醫生!快來救遲秋——」祁亦塵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走出機甲的他雙目通紅,無視掉周圍等待的媒體和驚呆了的圍觀者,大聲呼喚著醫生。
見狀,守在這裡的軍部醫生以及蘇蘭蟄迅速跑了出來。
祁亦塵抱著江遲秋的手臂在顫抖,他緊緊抱著江遲秋不願鬆手。
看到男人不想把江遲秋放下的樣子,蘇蘭蟄只好沖他大聲說道:「祁亦塵你快點放開江遲秋!一直抱著他誰能救他?」
蘇蘭蟄的話總算是將祁亦塵的魂喊了回來,他目光空洞,慢慢的鬆開了抱著江遲秋的手臂。
等在一旁的醫療機器人迅速上前來,將江遲秋從祁亦塵的懷中接了出去。
感受到手臂上忽然失去的重量後,祁亦塵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脫力一般的慢慢的跪了下來。
江遲秋離開了自己的懷抱,現在祁亦塵的手中只剩下了一枚暗紅色的精神核。
他突然覺得,自己或許再也沒有機會擁抱對方了。
十幾分鐘前,祁亦塵按照江遲秋所說的那樣,將蟲族女王的精神核從對方的大腦內挖了出來。
接著祁亦塵半刻也沒有猶豫,他登上了江遲秋的機甲,將對方從駕駛位上抱了下來。
本身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江遲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靠近,男人慢慢地伸出手去,撫向祁亦塵的臉頰。
「祁亦塵要是我死了,你就忘記我……」江遲秋艱難的睜開眼睛,朝祁亦塵一字一頓的說道。
祁亦塵將男人抱了起來,快步向自己的機甲走去,「不,你一定不會死。」他反駁道。
江遲秋笑了一下說:「沒有人一定不會死,哪怕不是今天,我也扛不了太久了。」江遲秋說的都是真話,畢竟自己已經拿到了蟲族女王的精神核,之後的研究一定會事半功倍。
哪怕他自己不參加研究,單靠遠程指導工作人員,他們也能夠獨立完成所有的工作了。
祁亦塵從沒這麼想讓江遲秋閉嘴過,但他最後還是沒有打斷懷裡男人的話。
江遲秋輕輕地咳了一下,他繼續說:「我做的那些事,你不要……咳咳,自作多情。」
祁亦塵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之所以這麼做實驗,就是因為不想欠任何人的一分半點,咳咳。」
此時的江遲秋說話已經非常艱難了,他不斷的咳嗽著,呼吸也不穩。但哪怕這樣,江遲秋還是不斷地和祁亦塵說著話,仿佛這就是最後的機會。
在去祁亦塵機甲的路上,江遲秋斷斷續續的將自己父母還有他從前的愛好說給了祁亦塵。
最後,在進到祁亦塵機甲內的那個瞬間,江遲秋慢慢地合上了眼,他好像費盡了所有力氣。
「這是我的一生的追求,所以沒有人能夠阻止……」江遲秋輕輕地說。
看著懷中忽然安靜下來的男人,祁亦塵有一刻的愣神。
江遲秋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只是因為不想虧欠任何人一分半點嗎?
既然這樣的話,你又為什麼要騙我,說那些實驗其實是利用我做的呢?
江遲秋你明明是愛我。
因為失血過多而昏睡過去的江遲秋沒有看到,這個正駕駛機甲朝著皇室星艦駐地飛去的男人,竟然忍不住哭了出來。
「江遲秋,你真是個騙子。」
而我,則是一個無恥又自私的人。
這樣自私的人,的確不配和你在一起。
祁亦塵在星艦上跪倒的畫面,被星際無數家媒體的懸浮拍攝儀記錄了下來。
畫面在同一時間傳到了星際的角角落落。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就連八卦版都暫時停下了討論。
畢竟這個畫面實在太過震撼,哪怕隔著一道光屏,隔著遙遠的星河,他們都能感受到祁亦塵的悲傷。
十多分鐘後,所有參戰機甲全部回到了機甲停靠坪上。跪倒在地上的祁亦塵終於慢慢的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紅色精神核,目光無比複雜。
這一刻,沒有一個人敢打擾祁亦塵。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祁亦塵握緊了手中的精神核,緩緩向著位於星艦內部核心區的顧談知辦公室走去。
江遲秋正在病房接受急救,戴落德帝國的皇帝顧談知則背倚在冰冷的金屬倉壁上,抬頭向天花板望去。
同樣呆在走廊上的人還有因為被家族暫扣機甲,而沒能陪江遲秋一起戰鬥的賀蘭央。
披散下來的黑髮遮住了顧談知的眼眸,站在他周圍的人全都安安靜靜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哪怕祁亦塵來了,都沒人敢上前去和他打一個招呼。
顧談知聽到了祁亦塵的腳步聲,但他還是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