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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之前,浮西西並沒有這樣偉大的夢想,更別提具體的計劃了。而她剛才也只是下意識的對鄙夷妖修的陳昌前說了出口,她甚至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可是當浮西西說出口後,她一點都不驚慌,反而像是完成了某個困擾自己已久的任務,暗自鬆了一大口氣。
她想,沒關係。
錯誤會被糾正,如果之前沒能被改變,那就是還沒有人來得及出現。就像是在靈界沒有人做排行榜一樣,浮西西決定自己來。
可是要改變修士對妖族的偏見和歧視,她需要付出的代價,遠遠不是類似於在記仇小本本上寫下幾句話可以比擬的。
她需要改變規則,需要鬥爭,她會因此成為眾矢之的。
陳昌前今日便明顯被她惹惱了,若不是有林洛生在一旁,或許他會直接選擇殺掉浮西西這棵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參精解恨。
而在整個仙界,類似於陳昌前的修士數不勝數。
說不害怕是假的,意氣用事年輕氣盛也是有一點,但浮西西卻並沒有產生任何一丁點類似於後悔的情緒。
如果能對別人的鄙夷視而不見,能默默忍受不公平的規則,那麼就不是她自己了。
浮西西緩緩吐出一口氣,想,沒關係。
她會一點點努力,力所能及的做自己能做的一切。
林洛生始終安靜地注視著浮西西,目光深邃又溫柔。他沒有像陳昌前希望的那樣,喝止浮西西天真的想法。
他的沉默便是默許,是無聲的支持,他甚至又替浮西西倒了一杯茶。
陳昌前忍不住諷刺道:「創立宗門可不像浮小友想的那麼簡單。」
浮西西喝完茶後,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她聽了陳昌前的話後也不覺得生氣,反而順著對方的話仔細思考了一番。
是的,創立宗門需要錢,也需要人。
她卻什麼都沒有。
浮西西想了想,指著青玉峰後山的方向,自顧自地說:「嗯,以後我的門派就讓饕水水當副掌門,小白雲當長老吧!」
林洛生淡淡掃了一眼她,浮西西立刻機敏道:「林前輩當然是我們的鎮門師尊啦!」
她猶豫問道:「你會來吧?」她問出這句話時忽然有點後悔,畢竟林洛生現在是雲華宗的長老,自己這似乎算挖牆腳了。
她反省了一番,決定下次一定要背著陳昌前再問。
林洛生沒回答,而是若有似無地笑了一聲。
陳昌前:……???
他尷尬又惱怒的再次大笑出聲:「浮小友真會開玩笑,林長老如今是雲華宗的長老,又怎麼會去一個還未建立的不知名門派當師尊。」
陳昌前的笑聲無人附和,逐漸從對別人的嘲諷,轉為了對自己的譏笑。他收斂笑意,隨後心懷憤怒的離開了。
等陳昌前走後,林洛生淺笑看向浮西西,好奇問道:「這是你的新人參理想嗎?創造一個比雲華宗還要強大的門派?」
『人參理想』這個詞還是浮西西自己發明。林洛生第一次從對方心中得知這個稀奇古怪的詞語時,只覺得浮西西可笑又可愛,是棵古靈精怪的人參精。
也正是從那時開始,他才一點點正視自己對這棵人參精似乎懷有的感情。
浮西西仍然是少女的模樣,皮膚白皙,嘴唇粉嫩,青絲柔順的垂落肩頭,梳著當初林洛生親自為她剪得公主切。
過去了數十年,她看上去和當初那個被靈山派追殺,逃至樹林,逃至林洛生面前的少女沒有絲毫不同。
但是無論是浮西西自己還是林洛生,都清楚她已經變化了太多了。
她從前只關心生死,只操心自己,她剛來到修真界,所見所想只有自己眼裡的那小小一片天地,能看見的也只是觸動自己利益的仇人。
而現在,她能夠跳脫思維的局限,思考更廣大的一面。
浮西西和林洛生都知道,若是可以,她只需要如往常一樣站在林洛生身後,有對方庇護,即使世界上所有的妖族都被歧視鄙夷欺辱,都輪不到她頭上,她只需要視而不見。
對其他妖修的遭遇視而不見,對其他修士藏在暗處的鄙夷視而不見。
但是她拒絕了,她敢於站出來。成長總是發生在不經意之間。
浮西西正雙手托腮發呆,思考自己剛剛做出的決定。聽到林洛生的話後,她很快糾正道:「不是,重點是一個沒有歧視的門派。」
說到這,浮西西不禁再次回想起自己今天在雲華宗遭遇的那些事情,她忽然很想喝酒。她隨意在桌上掃了一眼,發現上面果然還擺放著幾壺酒後,當即便給自己倒了一杯。
林洛生看著她的動作,卻並未制止:「怎麼突然想要創立宗門?」他壞心眼的沒有提醒浮西西,她手中的酒是雲華宗特有的度數極高的陳釀。
浮西西盤腿坐在桌前,小小嘗了一口酒,隨後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林洛生。
她神情略有些茫然地說:「整件事情都很奇怪。從前在靈界,無論妖修還是人修,都認為我是藥材。結果到了仙界後這樣的情況一點沒有改善,反而變本加厲,被鄙夷的群體上升到了所有妖修。」
她越說越氣憤,忍不住抱怨道:「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就因我的身份,便要遭受排擠,仿佛我只是站在那裡就是個錯誤。太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