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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他到底還是盤下了一個鋪子,只因自家的院子離那些小食肆集中的街面還是有一大段距離的。再一個,自家是宅院,門口雖有能通過一輛牛車的道路,但總得來說還是十分不方便。每次進來還行,他們家處於胡同的前段,但要出去卻要繞著走很長的路。反過來說,假如就乾脆停在胡同口,又要步行一段路才能到家裡搬東西……
種種麻煩,致使大牛索性尋了個鋪面盤了下來。
這回倒不是花錢買的,而是租的。因為是毗鄰小食肆、茶館、酒肆附近的,租金還不便宜。但這麼一來,做買賣確實是順暢了不少,而來投奔老魏家的親戚老鄉們,也能有個暫時落腳之處,省得一窩蜂的全部擠到家裡。
到了這一步,大牛已經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擴張生意了,尤其碰上像今年這種收成特別不好的年份。要知道,一旦秋收之後,確定糧食大量減產,不光會影響到來年,還會直接導致很多人放棄飼養家禽家畜,畢竟這裡頭需要的飼料也不少。
吃食買賣最重要的源頭一旦出了問題,哪怕大牛再怎麼努力,也一樣起不了作用。
到了六月初,最明顯的變化就是物價上漲。
米糧油鹽開始漲價,緊接著是蔬菜肉類。相較於其他吃食,糧價漲得是最恐怖的,不說一天一個價,反正對比去年這個時候,漲了幾乎有五成了。
做買賣的倒是很方便囤吃食,可饒是如此,也不可能真的囤積幾年的糧食。況且,他們家如今又不是住在無人關注的鄉下地頭,真要想挖個地窖囤糧食的話,肯定會引起鄰家注意的。
到了秋收前夕,對比去年,糧價已經漲到了一倍有餘,饒是省城這邊的官老爺們試圖裝作一片歌舞昇平,也沒辦法了。
老魏家肯定是沒到缺衣少食的地步,相反,大牛還讓幾個堂弟收了一批糧食,草草的偽裝一番後,避開人群送往鄉下老家。還告訴他們,自家老院子後頭有個暗藏的地窖,仔細說明了地方,為此還特地指揮豬崽畫了一張簡易的地形圖,這才讓他們回去。
管不了太多,但起碼還能保護親近之人熬過這個坎兒。
在堂弟們離開後,大牛和二牛暫停了買賣。事實上,糧食短缺的危機已經開始出現端倪了,省城這邊,高端的酒樓尚且未曾受到影響,但那些原本就是針對平頭百姓的小食肆,卻是首先遭到了衝擊。
道理也很簡單,糧食漲價,其他蔬菜肉類漲價,那些動輒就賣十兩二十兩一桌菜的酒樓不怕什麼,可小本買賣呢?
一碗陽春麵本來只要三文錢,如今因為成本上升,得賣五文錢才能回本,食客們還會買嗎?
各種影響都是方方面面的,偏省城這邊的老百姓還覺得官老爺肯定會有所作為的……
有嗎?
倒是做了一些事兒,卻是忙著甩鍋,忙著粉飾太平,忙著送禮行賄。
窩頭放假回來,告訴家裡人,省學那邊有小道消息說,郡守大人手眼通天,目前正準備從其他地方運一些糧食過來,還威脅其他人,若不搞事,等糧食運到起碼能讓糧食危機暫且緩緩,可假如有人將事情鬧大了,影響到了他將來的仕途,只怕……
「誰跟你說的這個事兒?」楊冬燕皺了皺眉頭,她覺得像這樣屬於機密的事兒,無論如何也不該直接透露出來,尤其窩頭看著還是個小孩子。
「梁家那邊。」窩頭想了想,補充道,「就是讓豬妹去上學的那個梁家。也不是跟我說的,是我很偶然間聽到的。」
「你不是說梁家的背景特別大?」楊冬燕對其他印象不深了,可她還記得當初窩頭說這事兒的時候,雙手比劃了一個巨大的圓圈,說梁家來頭可大了,還說在南陵郡的本家更能耐。
——儘管她直到這會兒,還是沒想起來,南陵郡有什么姓梁的大人物。
窩頭只道:「那就說明郡守大人背後的靠山更能耐唄。」
「他姓啥?」
這是個好問題,就是窩頭不明白,為啥甭管攤上啥事兒,他奶每次最關心的就是對方姓啥。
沒等窩頭開口,一旁的小楊氏就笑開了:「娘你可真逗!你就是知道郡守大人姓啥,還能找他祖宗告狀不成?」
「你閉嘴!」楊冬燕沒好氣的懟了她一句,扭頭繼續追問窩頭。
窩頭不知道。
他就沒關心過這個。
「不知道就去打聽打聽,姓氏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楊冬燕嫌棄的看了一眼窩頭。
窩頭:……怎麼有種即將失寵的感覺?
生怕自己真就失寵了,窩頭都沒等回省學,就將郡守大人的姓氏給打聽出來了。其實,姓氏真不是什麼秘密,假如想要打聽人家全名的話,那興許還有些難度,光一個姓氏,窩頭先前是沒那個意識,真想打聽還是很容易的。
郡守大人姓蔣。
這個姓氏……
楊冬燕她熟啊!
上輩子那個倒霉兒媳婦,就是永平王妃,就是姓蔣的。可問題是,王妃是侯府千金,還是出身世家大族的。也就是說,蔣家是個大世族,嫡系旁支無數。哪怕明確的知道,郡守大人就是蔣家人,那也不清楚他背後的靠山是不是侯府。
更別提,蔣這個姓氏也不怎麼稀罕,如果只是碰巧呢?
抱著這個疑惑,楊冬燕背著人偷偷的將倒霉兒子從頭到腳罵了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