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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頭差點兒沒她給嚇死!!
沒等窩頭大聲抗議,豬崽又變了音調,這次卻不是蘭花指了,而是伸出手在窩頭震驚的目光下,拍了拍他的腦袋:「喲,這不是老魏家的窩頭嘛!都長那麼大了?我給你說啊,我大孫女你記得不?以前你們還在一起玩呢!你倆差不多年紀,又是知根知底的,我看呀,正合適!」
「奶!!!!!」窩頭徹底繃不住了,趕緊尋求救星。
哪知,楊冬燕還一臉的樂呵:「學得可真像喲。不過窩頭啊,你妹說得也不錯,到時候肯定得有人找你的,還有找咱們家其他人的,到時候你咋說?」
「我說啊,我娶媳婦別人說了都不算,唯獨聽我奶的!」
楊冬燕讚許的點了點頭:「這倒是可以,也不光是說親,要是有人管你借錢啊,要你啥承諾啊,不要傻乎乎的答應。你就是,在咱們家,你說了不算。」
窩頭怔了怔,前頭說親倒是沒啥,事實上他這個年歲,莫說是在鄉下地頭了,便是在省城裡,那也差不多該操持起來了。
但後頭……
不由的,窩頭有些犯怵。
他打小就跟隨先生念書識字,儘管這些年陸續換了幾位先生,也換了學堂,但唯一不變的就是,他始終是埋首於桌案的。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說的就是像窩頭這種情況。
道理很簡單,他的天賦是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若不是將所有的時間、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又怎麼可能年輕急急就考上了舉人呢?
正因為如此,事實上窩頭並不是很懂那些人情世故。
甚至還不如比他小了四歲的豬崽。
豬崽只是嘴饞貪吃,可真要說將這倆人分別遇到啥事兒,吃虧的還真不可能是豬崽。
「還記得你那個姓閔的同窗嗎?他是怎麼教你的?要是有人問起那個省學學子把人家坑到無緣鄉試的事兒,要怎麼回答?說不知道,沒聽說,不要表達自己的想法,含糊其辭的敷衍過去就行了。」
楊冬燕看了一眼馬車窗戶,外頭已經是一片田園好風光了,估摸著就快到礁磬村了,她抓緊時間叮囑窩頭。
「你先前一直在苦讀,很多事情我也不好跟你多說,怕分了你的心。但你也要明白,你如今已經是舉人了,單衝著你這個舉人的身份,你便不是個小孩兒了。起碼走在外頭,人家是拿你當個大人看了。這童言無忌,但大人說話卻是要負責的。」
「我明白了,我會注意的,三思而後行。」窩頭隱約意識到了什麼,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楊冬燕忽的笑了:「也不用這般嚴肅,這是你老家,碰面的不是親眷就是同鄉。他們或許是有些小毛病,在大是大非上卻是沒什麼問題。非要說的話,你會碰上一些想占你便宜,來咱們家打秋風的人,但旁的就沒可能了。」
一旁的豬崽方才始終沒吭聲,眼見她奶這會兒笑開了,她才湊趣般的道:「哥你怕啥?要是有誰敢為難你,你就來找我,我保護你!」
「我謝謝你啊!」謝謝,但並不需要。
窩頭先前也是一時間被唬住了,主要是沒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老魏家還不曾搬離礁磬村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屁孩子,沒有哪個大人會把他放在眼裡的。就算是一些小媳婦大姑娘之間說話,也不會湊在他跟前的。
至於在省學裡,雖說那頭的競爭氣氛相當濃烈,但那卻是針對功課、考試的。哪怕真有一些勾心鬥角,多半情況下還是走的陽謀,畢竟上頭還有先生看著呢。
哪怕像這一次鄉試里出的那樁事兒,省學的學生故意搶在對方退房之後,火速的定下房舍。
可這話要怎麼說呢?有些人可能覺得鄉試的主考官有些罰得太輕了,甚至可能就那個受害人來說,他是想要嚴懲那位舊仇,而非貢院的守衛。但在楊冬燕看來,這個懲罰簡直太符合上位者的心態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連這麼個小伎倆都躲不過去,你有何用?
讀書人啊,知曉是飽讀聖賢書,可一旦考取了功名後,卻是要入仕的,到時候講究的卻不是肚子裡的墨水有多少,而是旁的了。
好在,窩頭也就是一下子沒轉過彎兒來,等仔細想了下楊冬燕的話,覺得也沒錯。這邊都是他的親眷老鄉,能有什麼事兒?連這都害怕的話,以後入了官場又該如何?
這麼一想,他就……更忐忑了。
好在,他只是對將來入仕之後的情況完全沒了把握,只是回鄉宴請罷了,實在是用不上犯愁。
確切的說,就眼下這個情況,他最多也就是被恭維誇讚到渾身尷尬,再不就是如同他奶說的那般,碰上一些想要乘機占小便宜打秋風的人呢。
好在,前者的比重較大。
就是比重太大太大了。
礁磬村的村道狹窄,若是平板車也就罷了,像長途的廂式馬車,還是有些略寬的,搞不好行至一半,就卡在了田埂上。偏生,老魏家還不是住在村頭的,而是位於村尾靠近禿頭山的位置。
這就很尷尬了。
不過,對於類似的事情,魏大牛已經很有處理經驗了,他只讓家裡人下了馬車先往家裡趕,然後跟其他幾個親眷一起,打算將馬車趕到老叔家暫放。正好,幾個堂兄弟、侄兒們也都在,連餵馬的事兒也一併交給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