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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今個兒上午,魏家人趕赴永平王府吃席時,貢院那頭就放出了榜單。
管家是很早就派人盯著貢院那頭的,而貢院雖然不會提前給出明確的消息,卻會在放榜的當天五更時就掛出牌子,表示今日會放榜。因此,得了小廝通報後,管家就親自往貢院跑了一趟。
他到得不算特別早,畢竟很多舉人壓根就是住在貢院附近的客棧里,大清早的就蹲守在貢院前。
再然後,管家帶著幾個小廝很努力的衝到了榜單前頭,他還是知曉自家大爺情況的,因此是從後頭往前看的。也虧得如此,沒多久就看到了自家大爺的名字,再然後就巧遇了笑得嘴巴都合不攏的閔舉人。
管家其實沒在貢院前停留多久,再三確認無誤之後,他就離開了。
可閔舉人不同,他是太過於興奮了,那種感覺就跟天降餡餅一般,差點兒就把他給砸暈了,把他高興得忘乎所以。本著閒著也是閒著的想法,他愣是將榜單又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
最初,他也是從後頭往前看的,看到了他的名字,以及跟他名字相距不遠的魏承嗣。但在揮別了魏府管家後,他就又跑去了前頭,想看看本屆的榜首是何人,還想打聽一下會不會出現三元及第的佳話。
再一看,居然還是個熟人。確切的說,是閔舉人知道他,但對方不知道閔舉人,因為那位是國子監里數一數二的才子。
噢~
有種並不算意外的感覺,又回想了一下,確定對方在鄉試時,也是南陵郡的榜首,就感覺吧,還真有可能出現三元及第的盛況。
閔舉人也就隨口感概一下,其實並不放在心裡。他在鄉試時名次都很一般,壓根就沒想過考狀元。事實上,要不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商隊,他都想直接回去了。
沒想到啊……
不多會兒,他的兩個同窗就過來找他了。
對了,那倆都落榜了,不過這也沒啥好失落的,本就是意料之中的。考慮到閔舉人和魏承嗣都考上了,他倆方才走到旁邊商量了一下,決定晚一些時候再走。
試想想,來都來了,本來就不差這點兒日子,還能再取取經,聽閔舉人說一下殿試的流程,以後心裡也好有個底。再就是,殿試結束後還有吏部的考試,如果有幸成為二榜進士,還多了一次去翰林院館選的機會……
這些都是尋常人想打聽都沒處打聽的寶貴經驗啊!錯過就感覺太可惜了,尤其他們三年後肯定還要再考一次的,但問題是,誰能保證閔舉人和魏承嗣到時候還在南陵郡?萬一被外放了呢?
等他倆商量好了,就過來找閔舉人說了倆人的決定。
閔舉人自然樂意之至,要知道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有熟人在身邊,心裡的感覺是大不相同的。
他們仨還在這邊商量著,忽的榜單前就鬧出了大動靜來。
一開始,誰也沒有太在意,畢竟每次放榜都有人崩潰大哭,也有人欣喜若狂。甚至不說會試了,鄉試放榜現場都是一出出的大戲。
結果,也就片刻工夫吧,就有人撕毀榜單了。
事態立刻升級。
會試榜單啊,它就算代表得意義非凡,那它也就是一個榜單。古有金榜題名的說法,就拿本次放榜來說,遠遠的看過去,還真就是金榜。即在貢院其中一道外牆上,從右往左書寫取中者的名諱、籍貫、號房數字,足有數米長度,最末也就是最左邊,寫的則是年號,譬如今年便是保康十七年,以「皇榜」二字為最後結束。
但遠看仿佛是書寫在牆上的,實則肯定不是,不然不得半夜裡就開始寫?
事實上是有人提前謄抄好了一捲紙,之後再由兵差展開後貼於貢院外牆,供舉人們查閱。
說白了,它再金貴都是一捲紙,金色底子的它還是紙,甚至只是簡單的在牆面上刷了薄薄的一層漿糊,將紙貼於牆上的……
隨著數十人的連聲驚呼,榜單被人大力撕毀了。
當然不是毀了所有,卻有差不多一米多的紙被撕了下來。
驚呼之後,是不敢置信的沉默。
俗稱,他娘的傻眼了。
誰能想到呢?只怕貢院這邊也沒想到還能出這樣的事情,撕毀皇榜這種神奇的情況,饒是飽學之士都想不出來的。
如果是懸賞的皇榜,那叫揭皇榜,可眼下卻是撕毀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如雞。
仿佛過了許久,才有人去喊兵差。
其實,假如是普通的布告,類似於京兆府發布的那些,在布告旁邊都是有兵差守著的。但那些兵差不負責保護布告,僅僅是碰上不認識字的百姓時,需要幫著將布告上面的內容讀出來。因此,很多兵差都是略通文墨的,不需要會寫文章,甚至都不用會寫字,只要能認字就沒問題的。
但貢院這邊沒有……
在會試結束後,各路人馬都撤離了,留下來的只有末流的守衛。就連今個兒張貼皇榜,都是由翰林院那頭派人來的。
他們貼完就走了。
走了……
貢院這邊的守衛倒是瞧了一會兒熱鬧,可眼下整個上午都快過去了,眼瞅著就到晌午時分了,就連圍觀榜單的學子們都漸漸散了,守衛們自然不會杵在這邊。
結果就出事了。
目瞪狗呆。
很快,貢院這頭的守衛就知道了消息,出來一看,也跟著傻眼了。好在,他們還是立刻在其他舉人的指點下,將撕毀皇榜的人抓了起來,再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