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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他就出門找人去了。
然而,找了一天都毫無結果,哪裡都打聽不到濟康郡舉人的消息。又找了兩天,實在是沒有任何消息,客棧掌柜又要翻臉了,他才不得不去了老魏家。
彼時,楊冬燕已經領著豬崽回來了,畢竟說好了是小住的,親朋好友小住是常態,可一旦變成了長住,那就成了打秋風了。也因此,儘管劉二太太百般不舍,楊冬燕還是回來了,只是約定好了,等六月再過去,正好老魏家沒冰,可以去永平王府享受夏日冰盆大西瓜的樂趣。
結果,下人就來報,說有個書生打扮的人過來說要見大爺。
大爺就是指窩頭,可窩頭這會兒在御學裡呢,要晚間才能回來。這一點,魏家門房自然是告訴了對方的,但對方態度迫切的表示,隨便哪個魏家人都成。
於是,話就遞到了楊冬燕這邊。
楊冬燕以為是窩頭的朋友,沒往濟康郡那頭想,只倒是青雲書院那邊的人。事實上,在窩頭考中二榜進士後,他曾經短暫同窗過的人,也確實有來這邊找過他。
只這般,楊冬燕就擺手讓人進來。
再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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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一路同行過來的,再說陶文這會兒已經把自己打理乾淨並換上了原先的衣裳,楊冬燕肯定是能認出他的。
「你從大理寺天牢里出來了?」說實話,楊冬燕挺驚訝的,她以為這人已經涼了呢。
但事實上,陶文是受刑二十日,養傷一個來月,到如今不說好利索了,但起碼能慢吞吞的拖著腿走路了。
「老太太……」此時的陶文不光是行動緩慢,說話也相當得遲緩,「若非走投無路求助無門,我也不會上魏家來。我沒旁的意思,在大理寺也受夠了教訓,只想問問府上可知我同行好友去了何處?」
南陵郡太大了,這兩天他只是將貢院附近的客棧尋摸了一遍,可一旦考試結束,還真不能確定對方去了何處。畢竟,先前住在貢院附近只是為了方便,事實上那一片的客棧論條件挺一般的。
「去了……」這嚼文嚼字的,楊冬燕很是嫌棄的撇了撇嘴,「還能去哪兒啊?回濟康郡了唄。」
見陶文愣愣的呆立在當場,楊冬燕還很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我記得是四月吧?窩頭是五月初一去御學的,在這之前他往禮部待了十天……對,那就是四月十幾號吧,我記得他跟朋友們出去吃了一頓,他那個姓閔的同窗也在。再後來,他們就走了。」
「閔舉人……」陶文喃喃自語著。
「人家現在可不是舉人了,他考上了,是那個什麼同進士。我家窩頭是二榜進士,他是三榜的,大概前些日子吧,就放外任了,還來我家放了一封信給窩頭。」
前陣子楊冬燕在永平王府呢,閔同進士又是挑了個大白天過來的,就沒進府,只是將一封信留在了門房,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等晚間窩頭回家了,拆開信才知道他謀到了外放的官職,還挺不錯的,儘管只是個七品縣令,地方卻不算特別窮苦。離南陵郡也不算特別遠,只是時間有些趕,他就先過去了,等到了那頭會再寫信過來告知確切地址的。
這事兒還是在楊冬燕從永平王府回來後,聽方氏提了那麼一嘴,當時也沒太放在心上,這會兒也就只能想起個大概,反正她是不記得那個地名了。
「同進士……」陶文繼續垂著頭低喃著,半晌才抬頭問道,「那其他人呢?」
「很早以前就回濟康郡了,四月里吧,確切哪一天我記不住了。」說到這裡,楊冬燕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同情,「他們壓根就沒管你對不對?你也別怪他們,誰能想到你還能活著從大理寺出來呢?這大理寺也是越來越和善了,以前像這樣的事情聽都沒聽說過。」
陶文:……
這倒霉老太太一如既往的討人厭。
然而,他還不得不繼續伏低做小。
「我被剝奪了功名,身子骨也毀了,兜里分文沒有,照這個情況我根本沒辦法順利回到家鄉,還請老太太可憐,借我一些盤纏,待我回到家鄉後定加倍逢還。」
陶文滿嘴的苦澀,放在以前,這樣的事情他是寧死也不會做的。可真的在生死邊緣徘徊過之後,他如今卻只剩下了唯一的一個目標。
活下去。
楊冬燕瞅著他一臉的頹廢模樣,真就跟先前判若兩人了,只是這人一貫自私慣了,做事又衝動不顧後果,說真的她並不能確定對方不會再度搞事。
遲疑之間,就聽陶文又道:「我可以對天發誓,此生都不會再踏足南陵郡了,也絕不敢恩將仇報……老太太,我只是想活著回到家中。」
「行吧。」楊冬燕其實也不懼他,就這麼個坑人都能坑到自己頭上的傻貨,諒他也翻不起什麼浪花的。
喚來了管家安排,送佛送到西,索性找了個去濟康郡的商隊,給了錢將他塞進去,沒幾天這人就離開了南陵郡。
這事兒,楊冬燕壓根就沒跟窩頭提。沒那個必要,說了平白影響心情,倒是跟方氏提了一嘴,言語之間頗有些瞧不起。
並非瞧不起陶文,那人都已經這般了,確實沒啥好瞧不起瞧得起了,她說的是陶文的兩個好友。
「我是真不知道他們連打聽都不成,就算明知道他活不成了,倒是幫著收個屍呢!都是有爹娘的,人家爹娘眼巴巴的守在家裡等著孩子歸來,既是一起來的,哪怕幫忙帶個話也比不知死活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