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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頭啊,跟蘿蔔、土豆都是一年生的,早先還成天湊在一起玩鬧。等窩頭去南田村上學後,因為他太愛顯擺了,不停的叨叨說念書有多好玩,弄得蘿蔔和土豆心裡痒痒的,尤其說多了之後,難免會在爹娘跟前露出來。
其實,這要是真讓他倆去念書了,還真不一定能堅持下來,可就因為最後沒去成,他倆倒是還好,當爹娘的心裡就特別難受。
就感覺只差了那麼一點點,假如當初咬咬牙讓孩子跟窩頭一起去念書,那是不是眼下情況就不同了?
當然,這兩家人都是講道理的,怨不著楊冬燕他們家,就算真要埋怨,怨的也是魏大嫂。
分家啊……
其實楊冬燕說錯了一個事兒,她認為富貴人家不分家是怕祖產被分薄了,所以貧苦人家分不分家就無所謂了。
但實則不然。
就拿魏大嫂家來說,在沒分家之前,幾個兄弟一起下地幹活,你要是有事兒,其他人頂上,互相幫襯互相拉拔,種地也不顯得那麼苦了。
妯娌之間雖然也會產生一些小口角,但你負責做全家人的飯,我負責洗全家的衣服,還有餵雞餵鴨的,收拾院子的等等。
總得來說,家裡人還是配合默契的。
可一旦分家之後呢?
魏大嫂也是在將前頭仨兒子分出去後,才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她先前好說歹說,楊冬燕都堅決不肯養豬。
因為忙不過來啊!
兒子兒媳包括孫子孫女都離開了,魏大嫂的小兒子也順利的娶了楊冬燕三叔家的孫女為妻。婆媳矛盾倒是還好,畢竟魏大嫂本身就不是刻薄的人,楊家的閨女哪怕或多或少有些小毛病,但確實不是那種一上來就非要將婆婆壓下去的人。
可等真的過起了日子來,才知道家裡人口少,日子有多難。
分家那會兒,魏大嫂是將主要家當分成兩份的,一份給了前頭仨兒子均分,另一份則是由她捏著,當然百年之後肯定是會給小兒子的。這就直接導致了他們家的地種不過來,就靠魏大哥和小兒子,哪裡忙得過來?
地頭上的事情忙不過來,屋前屋後那些事兒也一樣磨人。
在分家前,魏大嫂是很閒的,她要是不閒也不可能見天的往楊冬燕那頭竄。當時,洗衣做飯收拾打掃都是前頭那幾個兒媳婦,魏大嫂做的最多的就是餵豬。
可分家以後,她就沒辦法餵豬了。
只因活兒太多了,她小兒媳婦倒不是閒著,但還是忙不過來的。道理也簡單,煮四個人的飯,也不比煮十幾個人來得輕鬆。尤其農村的大灶,煮一大鍋才是最省事的,煮少了一樣費時間費柴禾,並不省力。
再後來,她小兒媳婦懷孕了……
那段時間,楊冬燕連魏大嫂的面都見不到,別說竄門子了,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等兒媳婦生完孩子坐月子,還得搓屎尿布,但同時家裡的一切活兒都不能放下。
偏這些事情,爺們是幫不上忙的,再說他倆也忙呢!
魏大嫂這邊過得很苦,蘿蔔、土豆他們家也不輕鬆。
本來是妯娌仨一起做事的,等分家以後,看起來每項家務活兒都少了,但其實只是變得更複雜了。一時間,各房都是怨聲載道的,還因為分開做飯導致開銷大了,更不可能供孩子上學。
說完全不怨恨是假的,明明不分家日子過得更好,偏生公婆因為想要偏幫小叔子搞出了那麼多事情來,還話里話外的責怪他們分出去了就完全不顧公婆……
本來倒是還好,等聽說窩頭考上了,哪怕他們其實根本就不知道窩頭考上了啥,也不妨礙他們心裡產生別的想法。
等一個多月後,楊冬燕又再度包袱款款的去了縣裡,然後跟著其他人一起往府城去了。
待五月初,楊冬燕這才帶著窩頭回到了村里。
村里人又是一通打聽,楊冬燕也不說別的,只笑臉盈盈的道:「考上了!考上了!托大傢伙兒的福,我家窩頭又考上了。」
「那下回還考不?」
「考啊,不過今年不考了,等明年再去。對了,咱們家可能要搬去大牛他們那兒。」
本來,大家的關注點還在窩頭考學一事上,乍一聽楊冬燕後頭那話,頓時驚了。
楊冬燕忙擺擺手:「也不一定,還得等大牛他們回家後,一家人商量著來,反正今年是肯定不會搬的。」
話是這麼說的,可這也不妨礙村里人激烈的討論。
老魏家啊,看來是真的發達了。
其實,老魏家早就發達了。
在明面上,家裡是有三畝中等偏下的田,那是楊冬燕的公婆留下來的。後來,家裡又在原先的田旁邊買了另外三畝半的田,因為是連成一片的,村里人都知道。
可他們不知道,老魏家在外村還有其他的地,這幾年裡陸續買進了不少,有普通中等田,也有上等好田,數量不等,共同的特點就是一律都賃給別家種。最初說的是收成當中的三成當佃租,後來則又改成了直接算錢。
佃租倒不是什麼大頭,尤其這幾年地里的收成明顯差了很多。
應該是每一年都比上一年略差,且還有更差的趨勢。
一般情況下,年景好的年份,糧價跌田價漲。碰上糧食欠收時,則是正好相反,糧價漲田價跌。
楊冬燕趁機買了不少田,哪怕將來不一定待在鄉下,田產又不會長腿兒跑了的,便是她上輩子,家裡各種鋪面一堆,可田產仍然是占了大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