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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冬燕正非常努力的想要聽明白先生的話,誰知道他是不是教學生教得多了,說著說著……
咋還當場發問了呢?
懵了一下後,楊冬燕老老實實的答道:「因為你不夠聰明?」
先生:……我就不該多嘴發問!
「是因為咱們窮人家沒有底蘊,不像那有底蘊的人家,光靠自家的藏書就能讓子孫後代少走許多彎路。像咱們這樣的人家,只能靠著勤奮和自身的聰明勁兒,能走多遠就是多遠。」
說實話,楊冬燕就沒聽懂。
「為啥呢?不一樣都是讀書背書嗎?」
「考秀才,光靠讀和背,以及初步的理解經史子集就差不多了。但若是想更進一步,需要的就是大儒的教導了。文章不光要背誦,也要有自己的見解。可像咱們這樣的人,能有多少見解?那些學富五車的大儒,隨便寫下一篇註解,就能令人茅塞頓開。」
楊冬燕真的努力了,特別努力了。
結果還是聽得一知半解的。
好在,先生也沒太苛求她理解,只是由衷的提出了建議:「假如你們家只是想著出個讀書人,讓窩頭考上秀才,開館授徒,那麼沒問題的。只要他保持如今對讀書的熱情,最多十五年,他一定能考上秀才。可若是你們還希望他更進一步,想法子送他去縣裡的私塾吧。」
這下子,楊冬燕終於聽懂了。
她一拍巴掌:「明白了!是先生你覺得教不了他!」
先生:……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喲!
然而這個說法也沒錯,他自己考了這麼多年,依舊是個秀才,估摸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還能指望他教出一個舉人來?別做夢了,窩頭又不是那種天賦異稟的人。
楊冬燕還在很認真的理解先生的意思,半晌又提出了疑問:「那照先生的意思,要是能讓窩頭拜個厲害一些的先生……」
「是啊,所以才讓你們想法子送他去縣裡的私塾。我記得,縣學裡有不少舉人任教,開私塾的也有,就是不多。」
本朝的規矩,能考上舉人就能當官的。不過,一般來說,都是官少人多,即便運氣極好能謀到缺,舉人身份也不可能是好的差事。就有人直接去縣學謀了個職位,既能領一份不菲的薪酬度日,又能繼續研讀詩書,到了科舉年依舊可以繼續去趕考……
這當然是另外一說了,反正楊冬燕是明白了,徒弟咋樣就端看師傅咋樣了。
她把這個認知說了出來,成功的再度給了先生一刀。
話糙理不糙啊!
除非自身的天賦極為驚人,一般人可不得看到底跟了誰嗎?
跟著秀才讀書,最終能考上秀才,那就已經很不錯了。就先生的經驗來看,他開辦這個村學十幾年了,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學生能考上秀才的。多半都是學會了認字後,去鎮上或者縣裡謀個差事,一年到頭掙得的工錢,可比地里刨食好多了。
楊冬燕終於弄明白了,這才領著窩頭順道去了老楊家。
走到老楊家門口時,就聽到旁邊一個瞧著眼生的婆子笑著嚷嚷著:「老楊家的,你那出嫁多年的……」
「讓她滾蛋!」
「……小姑子回來了。」那婆子懵了一下,隨即就替楊冬燕打抱不平,「為啥啊?人家惹你了?有你這麼當人大嫂的嗎?」
小楊氏她娘急匆匆的跑了出來,一看還真就是小姑子,忙一臉歉意的把人往裡頭迎,嘴裡還嘀咕著:「我還以為是我那倒霉閨女又跑來了,對不住啊,她姑,下回她要是再惹你生氣,你只管教訓她,不要跟她客氣!」
楊冬燕心說,那可不,她啥時候跟兒媳婦客氣過了?
兩輩子都沒有!
「哎喲窩頭也來了,來,吃糖。」小楊氏她娘自然是認識窩頭的,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讓他去旁邊玩去,又端了凳子讓楊冬燕坐著說話,「你咋這會兒來了?家裡的地不管了?你家大牛二牛不是出門去了嗎?」
「這不是還有大牛媳婦在嗎?春耕所有的事兒她都包了,還有生火做飯啥的,都是她的活兒。」
小楊氏她娘臉色明顯得變黑了:「那你侄女呢?」
「要洗衣服,要搓屎尿布,要餵雞,要撿雞蛋……」楊冬燕覺得偶爾也要當個好人,總不能老是污衊小楊氏,尤其當著娘家人的面,還是應該稍微給留點兒面子的,「沒了吧。」
於是,小楊氏她娘的臉就更黑了。
大概是覺得這個話題太尷尬了,小楊氏她娘很快就跳過這個話題,問起了楊冬燕的來意。
肯定不能是特地回娘家的,楊冬燕都多久沒回來了,再說眼下老楊家也沒啥要緊事兒值得她特地跑這一趟的。
「我是為了窩頭。」
當下,楊冬燕就將先生說得那番話給她嫂子複述了一遍。
也不能說是複述,而是把自己的理解說了一遍。
「照你這麼說,不就是那個什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嗎?」小楊氏她娘就總結得很好,「你看咱們家祖祖輩輩都是地里刨食的,以後子子孫孫也都繼續在地里刨食。人家祖上富貴了,子孫不就是跟著享福?」
「是這麼個道理,可人也不能認命。」
「那你還真打算把窩頭送去縣城裡的私塾?」小楊氏她娘遲疑了一下,她倒不是不希望窩頭出息,而是一個家裡就這麼點兒資源,給了窩頭,她閨女和外孫女咋辦?再說了,她閨女以後肯定還要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