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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天明, 縱然府上早已沒了需要晨昏定省的老太君,守孝期間也沒太多要緊事兒, 王妃還是很快就起了身。作為現如今,永平王府的當家主母,她自是要以身作則。
「派人去二房那頭瞧瞧,若是二老爺、二太太都起了, 便喚他們來正堂一起用個早膳。」
丫鬟應聲退下。
王妃仍是不急不慌的梳妝打扮,她早已過了如花年紀,此時的她年三十六,長子都已娶妻,若非因為正好碰上守孝一事,只怕她已抱上孫子了。
認真細緻的打扮妥帖後,王妃仍是那副驕傲自信的模樣,亦如她當初風風光光的嫁入王府之時。
「走吧,去看看王爺。」
在經歷了諸多事情後,王妃自詡已經練就了真正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料想,橫豎不過是老太太又要了什麼稀奇古怪之物。
若是索要之物價值連城,給便給了,堂堂王府還不差那些個金銀珠寶。況且說白了,劉家又並非什麼傳承百年的世族,府上現有的一切家業,盡數都是老王爺和老太君所得。
倘若所要之物粗鄙廉價,是有些丟臉,可老太太喜歡,他們這些當兒孫的還能如何?
不得不說,人的適應能力是最強的,王妃在經受了頗多的坎坷和挫折之後,已經學會了遇事淡然處之。
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麼王爺總是大驚小怪的,為了區區身外之物,便能嚇得從夢中驚醒,驚慌失措、痛哭流涕。
嘖嘖,嫌棄!
帶著滿臉嫌棄神色的王妃,在快要進入王爺寢屋之時,快速的調整了面上的神情,端莊優雅的邁入屋內。
此時的王爺已經被攙扶到了一旁的坐塌上,身上披著薄被,手裡捧著熱茶,滿臉菜色,瑟瑟發抖。
王妃一臉冷漠:「敢問王爺,此番又是為了何事?」
言下之意,老太太又要了啥玩意兒,您倒是趕緊說出來,也好讓人趕緊備下,免得耽擱了老太太用。
然而,王爺並未出聲。
他直到這會兒,整個人還是恍恍惚惚的。
老太太要了啥?倒不是什麼稀罕物件,不過是幾本書籍罷了。科舉用書擱在平頭百姓家裡,實屬罕見,可放在堂堂王府之中,又算得了什麼呢?甚至南陵郡的普通人家,買上一兩本啟蒙讀物都談不上有多難。
可王爺還是被嚇到了。
不同於以往每一次,這回讓王爺飽受驚嚇的,並非老太太索要之物,而是這背後的含義。
老太太啊,在夢裡說,她要去參加科舉了,準備從秀才考起,目標則是考上狀元。
且不說這個目標定得是否草率,只一點……
陰曹地府竟是如同陽間一般,允許科舉?
那麼科舉的目的又是什麼?
永平郡王雖是天生襲爵之人,但事實上,他才是老王爺一手帶出來的繼承人。儘管他讀書天賦不佳,但關於官場中的事兒,卻是瞭若指掌。
如果是陽間的科舉,那麼自是為了選拔出人才。
國之棟樑,為民請命。
可反過來說,假如陰曹地府也有科舉一事,是否可以推算出,在陰間若想為官,也必須通過科舉?在算下老太太過世之時,已然六旬出頭,且不說她能否考上,單說擁有科舉資格一事,豈不是說……
在陰曹地府之中,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但凡有才能者,皆可為官?
這是何等巨大的衝擊力啊!!
在王妃來此之前,王爺滿腦子都是驚濤駭浪。對於像他這等從小接受了既定規則的人來說,老少也罷,男女皆可入仕,簡直不亞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陰曹地府……
陰間到底是個怎樣駭人聽聞的存在?!
「天下竟有如此奇事,簡直聞所未聞!」永平郡王劉諫下意識的喃喃自語,完全沒有發覺他的王妃已經黑了臉。
「王爺,王爺!」
「咦?你為何在此?」
王妃已經不單單是黑了臉,她真想立馬拂袖走人。可事關老太太之事,甭管生前婆媳倆的關係如何,她身為王府如今的當家主母,供品一事還真不能撂開手不管。
是可以交由劉二太太處理,但沒這個必要。
如今的王妃已經不是曾經的她了,此時的她早就歷經蹉跎,脫胎換骨!
她是,王·鈕鈷祿·妃!
「還請王爺明示,老太太此番希望兒孫為她供奉何物?」王妃強壓著心裡的不耐煩,催促道。
不想,王爺卻衝著她擺了擺手:「這事兒倒不急,等我同二弟合計一番再說。」
王妃雖一臉的不明所以,不過倒也慶幸她方才讓人去喚二房老爺太太過來。哪怕她的意思是,若二房那倆位已起身便相邀,但事實上,二老爺和二太太必然會來的。
將這事兒一說,王爺略鬆了一口氣,喚了人為他洗漱更衣。
不多會兒,王爺王妃便先行到達了正堂膳廳之中。
也就是前後腳的事兒,二房主子也到了。
二老爺先繃不住,尚未落座便衝著王爺道:「大哥,敢問大哥可曾夢到老太太……」
王爺面色深沉的點了點頭。
此時,丫鬟們已陸續上了早膳,待膳食上齊,王妃便讓人退下。
一時間,膳堂之中只余他們四人。
「老太太此番到底要了何物?」王妃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堂堂王府是有什麼東西拿不出來的?總不能,老太太還能要虎符、玉璽之類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