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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楊冬燕,在吃了幾頓豬崽放假時做的飯菜後,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抉擇。
家裡該添人了。
說真的,她都快忘了她上輩子過得是啥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習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像當初,她剛借屍還魂的時候,那是成天挨餓啊,餓得兩腿發軟,兩眼發綠。哪怕一顆蔫巴巴的蘋果,她都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後來,家裡的日子好過了一點兒,那也是吃一口白面饅頭都能湧起滿腔的幸福感的。哪怕再往後,家裡也不缺細糧了,也能每天都吃上肉了。
但還是那句話,習慣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楊冬燕都快忘了,她曾經是王府老太君,一頓菜至少八個肉菜,各種精緻小炒好幾碟,還有用高湯燉煮出來的大菜等等。
老太太啊,她以前也是個體面人。
「大牛,你不是給街面上那些小食肆送食材嗎?幫我問問,有沒有啥不想幹了的大廚師傅,讓來家裡掌勺。放心,工錢方面不會虧待的。」
大牛:……
不是,咱們是做小食肆送食材的買賣,但您覺得您這話合適嗎?跑去人家主顧跟前,問他們家的大廚要不要換個地方做活兒?會挨打的吧?
楊冬燕話一出口,大概也意識到不太對了,想了想又改口道:「也不用大廚本人,像學徒啊,或者家裡的兒女啊,反正能學到幾成本事的,會做幾道拿手菜的,都成。」
這話聽著還像樣一些。
要知道,這年頭的大廚師傅幾乎都是男的,起碼在外麵食肆、飯館、酒樓里做活兒的,肯定得是男人。因為在很大程度上來說,職業廚師不光是需要技能的,還需要足夠的體力。
但如果只是給一家人做飯,那就沒這些講究的,請個手藝不錯的廚娘就成。
大牛點頭答應了,算是將這事兒放在了心上。又因為正好提到了自家買賣,他當下就說起了另外一樁事兒。
他打算結束小縣城裡的買賣,將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到省城裡。
「去年遭災對小地方的影響是最大的,縣城那頭,以往瞧著倒是還不錯,一年四季都有鋪子開門,哪怕農忙時分,也是很熱鬧的。可來了省城以後才發現,縣城還是太小了,不適合做買賣。」
也不是不適合做買賣,而是不適合做大買賣。
要不怎麼說見識到了大城市的燈紅酒綠之後,不願意回到鄉下老家呢?實在是差距太大了。
大牛的意思是,留著那頭的生意沒太大意義了,假如有親戚願意接手當然無妨,免費轉讓都可以。可問題在於,那些有能耐的,都跑來省城找他了,寧可繼續在他手底下做事,也不願意留在縣城裡。
再一個……
「娘,你跟那個安平王世子到底是啥關係啊?」大牛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藏在心裡許久的問題。
楊冬燕斜眼看他。
他滿臉的無奈:「本來因為去年收成不好,好些小食肆都關門了,我和二牛好不容易聯繫到的主顧,有起碼一小半都關門了。我還琢磨著呢,等回頭情況好轉了,再跑出去聯繫其他主顧,還盤算著就算有人關門,那肯定也有人願意盤下鋪子重新開張的,結果……」
說到這裡,大牛明顯得停頓了一下,倒不是故意賣關子,而是他也很懵圈。
像去年那種突發情況,受影響最大的其實就是小食肆。相反,像一些家大業大的酒樓飯館,反而完全沒影響。因為收成減少,糧價上漲,是普通的百姓日子難捱了,那些真正的富貴人家完全是以前咋過如今還咋過,區區這點兒糧價上漲,對他們是毫無妨礙的。
萬萬沒想到的是,沒等大牛去聯繫其他小食肆,就有大酒樓主動找上門來,讓他提供食材。
楊冬燕其實不懂生意上的事兒,聽到這裡,她還是沒反應過來,只納悶的問道:「這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但也很奇怪啊!」
「哪裡奇怪了?」
「那些大酒樓需要的食材是很多的,而且好些都是珍稀食材。我這麼說吧,小食肆是沒辦法直接收一頭豬的,好些小食肆每天也就賣掉半頭豬的肉菜。收一頭豬吧,怕肉壞了,零散著買呢,又覺得不划算。」
所以才有了大牛從中牟利,他可以一口氣從鄉下收購好幾頭生豬,拆分好了賣給小食肆,價格要比城裡的肉鋪散賣便宜,卻也比直接收購整豬來得貴一些。
賺的就是這個差價。
但大酒樓來湊什麼熱鬧?尤其是後續的發展很不正常,本來人家一天需要十頭豬的,也有專人去鄉下採買收購的,如今莫名其妙的找上了他。讓他往酒樓里送食材,卻不拘數量,只道他有多少就送去多少,甚至不挑種類,說啥都要。
這要不是有病就是有陰謀!
「那你送了不?」楊冬燕問道。
「送了啊!他敢收,我為啥不敢賣?我索性就將那些賣不掉剩下的,全部打包賣給了他。」大牛一臉的迷茫,「他就真的要了啊,都不讓我抹掉零頭,用早市的價格收的啊!」
確認過眼神,對方是真的有病。
早市的價格本來就是一天裡最貴的,事實上那些窮苦人家,都是習慣了晚市去菜市場的。人家菜販子也是要回家吃飯的,瞅著天色都暗了,蔬菜也都蔫巴巴了,就會以很低的價格一口氣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