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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領著兜兜里揣著好幾塊點心的豬小妹回家後,楊冬燕也將這事兒跟家裡人說了。驚得方氏目瞪口呆,連聲懊悔說今個兒也該一起送窩頭去考場的。
「咱們去得很早,窩頭都沒排隊,很快就進去了。等咱們都在茶館裡坐下了,好茶點心都上桌了,貢院才關門的。」
因為差得並不是一星半點兒,楊冬燕倒是沒有劫後餘生的感覺。只是這會兒,她仔細一回憶,就覺得那倒霉學子真的是太倒霉了,差不多就是貢院大門剛關上,他就趕到了。
甚至搞不好,他就是親眼看到貢院大門關上的。
沒錯,就是這樣啊!
貢院是位於那條街面的盡頭,巨大的雙開朱門對著街口的。而在貢院前頭那條街面的兩邊,才是各家茶館、客棧。因此,那位學子根本就是氣喘吁吁的奔到了巷子口,眼睜睜的看著貢院大門衝著自己合上,等他狂奔到前頭時,已經來不及了。
是不講情面,可這事兒責怪貢院也沒用,差人沒這個膽子自作主張的,尤其在負責給考生們檢查身份的巡考員進入貢院後,誰給他檢查身份呢?差人不一定認識字啊!
這就是一齣悲劇了。
方氏還來了個馬後炮:「他就不該省那幾個錢,咋能退房舍呢?就該付了房錢,讓掌柜的給他留著房間……對了,娘啊,那能不能退了房間,再讓掌柜的幫他留著,不要給別人住啊?」
楊冬燕斜眼看著她:「你說呢?」
「應該是不能的。」方氏訕訕的道。
跟生意人講情分是不是有病啊?倘若是付了房錢後,掌柜的再把房間租給別人,那倒是能掰扯一下。你都退了房間了,憑啥讓人家給你留著?
這廂,方氏還在心疼那個素未謀面但跟她兒子一樣都是考生的學子。
那廂,小楊氏跟豬小妹差點兒打起來了。
「我是你娘不?你是我閨女不?」小楊氏正在對豬小妹進行靈魂拷問。
「是是是。」被拷問的豬小妹一臉的不耐煩,狂點頭的同時,卻牢牢的護住了自己的小兜兜。
楊冬燕聽到聲兒就走出去了:「你倆幹啥呢?」
「我給姐姐留了糕點,娘讓我分她一半。」豬小妹委委屈屈,「我不想給她,我想留給我姐。」
小楊氏氣炸了:「我咋就生了你這麼個小白眼狼呢?」
楊冬燕衝著她微笑再微笑,愣是用滲人的微笑擊退了小楊氏,隨後才跟豬小妹說道:「明個兒再跟奶出門一趟,奶帶你去長長見識。」
「啥?」
「咱們去定個舞龍舞獅隊,到時候等你哥考完第三場以後,給他慶祝慶祝。」頓了頓,楊冬燕忙不迭的叮囑道,「記得不要告訴他,給他一個驚喜。」
豬小妹乖乖點頭。
方氏一臉絕望,她不覺得那叫驚喜,那應該是驚嚇吧?生怕嚇壞了寶貝兒子的方氏,在窩頭考完第二場回家後,偷摸著跟他透了一個底兒,告訴他,他奶準備給他來個盛大的慶祝,譬如炸個響炮,再舞個龍啥的。
「你奶還不讓我告訴你,可我琢磨著,要是你啥都不知道,到時候一出貢院大門,搞不好就被嚇得尿了一地呢!所以我就沒忍住。」
窩頭:……
一時間,窩頭愣是不知道該吐槽他奶還是他娘。
考慮到他奶一貫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窩頭就感覺吧,好像也還行。不就是敲鑼打鼓舞龍舞獅嗎?陣勢是略大了一些,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他爹的鋪子開業時,他奶都沒搞這些事兒,那是不是就代表著,他奶愛他愛得深沉。
「娘你放心吧,我受得住。」
窩頭應了一聲後,又說起了考場裡的事兒,說他隔壁的號舍居然沒人,太奇怪了。
「哦,那個啊,他上場考試遲到了,貢院守門的沒放他進去。到時候明個兒你早點兒去貢院,寧可多等些時候,也不要遲到了。」畢竟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方氏再說起這個事兒就淡定了許多。
想了想,她又不放心的叮囑窩頭:「那個事兒啊,我是偷偷跟你說的,你奶本來是打算給你個驚喜的,到時候你記得假裝一下,千萬別把我給暴露了。」
「行!」
窩頭很乾脆的答應了下來,他覺得這不算什麼大事兒。再說了,到時候貢院大門一開,考生們一窩蜂的湧出來,就算貢院門口的街面上又是舞龍舞獅,又是鞭炮炸響的,那也沒人知道是衝著他來的。
有時候吧,想法越美好,現實就越悽苦。
等第三場結束時,窩頭故意等其他學子先走出去了,自己選了個中間位置,卡在人群里,就這麼走出了貢院。
他很懂得掩藏自己,唯一的問題就是,貢院前頭並沒有舞龍舞獅隊的蹤影。
但一隊身著紅衣的樂隊!
伴隨著考生們的用處,樂隊所有人齊刷刷的吹起了手裡的樂器之王——嗩吶!
那種感覺就沒辦法形容,足足三十多人的嗩吶手,衝著剛考完鄉試已經脫力了的考生們發出了衝鋒號一般的響聲。
伴隨著高亢激昂的嗩吶聲,搶先出來的那些考生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齊刷刷的表演了摔屁股蹲。
就這樣,窩頭眼睜睜的看著前頭摔了一片,沒等他想好是不是要跟大家一起摔時,嗩吶手看到了他!
然後齊齊的涌了過來,把其他考生擠開,將他圍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