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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頭還有個原因是,蘿蔔、土豆各自的父母年歲都不大。
他倆是跟窩頭一般大小的,也是同輩兒的人。蘿蔔家是大房,土豆家是二房,這倆都是魏大嫂的孫子。其實,若是當初沒分家,還真就不一定能成行,以楊冬燕對魏大嫂的了解來看,她不是那種能豁出去背水一戰的人。
也幸好已經分家了,都分家了,那就是兩家人了,就算父母不同意,也沒辦法干涉已經分家單過的兒子做出的決定。
正因為沒有家裡的老人拖後腿不願意離開,這兩家人走得特別痛快。至於家裡的田產,則都交給了父母來打理,也算是變相的給了孝敬錢。
楊冬燕也問了魏大嫂的情況,得到的消息算是不好不壞吧。
「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去年老叔家的孫子挖了嬸兒你家後院的地窖,得了的糧食多半都分給了咱們。這不,今年大牛他回了一趟村子裡,也給了我婆婆一些錢和糧食。咱們出來錢,每家拿了一百斤粗糧給公婆,家裡的地也給他們種了,不要錢也不要糧。」
「活是肯定能活的……」就是不一定能過好。
蘿蔔的娘年紀可要比方氏大多了,事實上蘿蔔本來就是她的小兒子,她前頭的大兒子早就娶妻了,大孫子都有兩歲了,只是看起來瘦巴巴的。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的豬小小妹,一個頂倆!
除了她孫子太瘦之外,豬小小妹太胖也是個重要原因。
本身就年紀不輕了,再加上生活的不如意,以及前兩年婆婆執意要分家且不跟他們大房過,直接就造成了她的快速衰老。
明明是楊冬燕的侄媳婦,看著倆人的年歲竟是差不多。尤其是那雙手伸出來,上頭的老繭、疤痕,看著特別嚇人。
楊冬燕看著她都覺得相當唏噓。
當年隔壁家分家一事,那是典型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楊冬燕是因為魏大嫂曾經幫過她許多次,哪怕心裡不怎麼贊同,但明面上還是偏幫魏大嫂的。
可這會兒仔細想想,蘿蔔家裡又做錯了什麼?身為長房,本來就是能繼承老房子,也會承擔贍養父母的責任,但就因為魏大嫂偏心麼兒,家產分配不公倒也沒啥,本來也沒偏多少。但對外的名聲呢?
少有人會說長輩的不是,多半人都將矛頭對準了被拋棄的三房人。而這其中,長房承受的壓力最大,日子也最難捱。
饒是如此,等離開時,他們還是得顧忌到父母,該給的孝敬一定要給,只能多給不能少給。別家只需要將里子顧了就成,畢竟是自家的事兒,沒有外人說道的份兒,可他們卻要里子面子都顧周全了,還要擔心外頭的流言蜚語。
楊冬燕其實也是偏心小的,但她的情況跟魏大嫂家是截然不同的。
永平王府是郡王府,嫡長子劉諫還是稚齡時,就被賜封為郡王府的世子,將來整個永平王府也都是由他來繼承的。哪怕最後分家了,身為嫡次子的劉誥最多也就只能得三成家產。
至少三代不降爵的郡王爵位,偌大的郡王府,龐大的家業……
同為家中嫡子,一個娘胎里出生的孩子,就因為差了兩歲,整個人生都是截然不同的。
楊冬燕從不覺得她的偏心有錯,劉諫已經得到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她略偏向一些給劉誥怎麼了?當然,付出越多肯定也是希望得到越多,也因此,當她死後發現供品發霉後,罵劉誥也是罵得最順口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楊冬燕嘆了一口氣,魏大嫂是她的嫂子,再說就算某些事情做得不地道,但人家又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兒,總不能在背後說人壞話吧?
因此,楊冬燕只安慰蘿蔔娘,來了省城就好了,將來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是啊,等回頭我多攢幾個錢,把我大孫子也送到學堂里去。」
「對,這個使得!蘿蔔現在就很出息了,前些日子,窩頭給他倆,還有我家豬崽安排了兩場考試,兩次都是他拿第一!」
「真的嗎?這麼厲害啊!」
其實蘿蔔娘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考試,考的又是些什麼,她就聽到了這個「第一」。能拿第一的,肯定了不起!
「是啊,窩頭還讓他和土豆明年下場考縣試去。要是能考上,回頭再考那個院試和府試,考出來就是秀才啦!」
「我的天老爺喲,咱們家也能出秀才啊?」
「那可不?回頭要是考出了秀才,再不濟也能開館收學生賺束脩,你們家的門庭就變了!要是他再出息一些,繼續往上考,就能當大官啦!」
「乖乖,那可真是了不得喲!」
豬小妹聽得一臉扭曲。
今個兒不是休息天,豬崽去上學了,蘿蔔和土豆也一樣,只是他倆放學都早,而省城這邊夜市關得很晚,這才有機會帶著家裡人逛。
也因此,作為家裡唯一一個懂事兒的小豬,豬小妹表示她相當得崩潰。
替蘿蔔崩潰。
待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到了哥哥姐姐放學回家,豬小妹一下子衝到了蘿蔔面前,一本正經的告訴他:「蘿蔔哥哥,你要是再不回家,我奶和你娘就該談到你生孫子了。」
「啥玩意兒?」蘿蔔震驚了。
「她倆念叨了一天了,從前些日子窩頭哥哥給你們考試開始說,說到明年你就要下場考試了,又說到你考上秀才可以開私塾,還說考上舉人能當官,說當了大官就能耐了,可以娶大官的閨女,能住上四五進的大院子,還是帶園子的,園子裡有假山流水荷花塘……你兒子要考狀元,再娶公主,然後就懷了寶寶,你再不回家你就要當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