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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嬸兒消息靈通,「讀大學啊,這個我知道。我們家小子也被單位舉薦了,可惜最後考試的時候差了兩分沒去成,讓程主任家的小子去了。」
有人想起來,就問宋桂芹,「你們家萍萍是不是也去的?考上了吧。」
有人就撇嘴,嗤了一聲,說不出的譏諷。
這時候拿錢買考工的機會、買工作也是常規操作,買大學的機會那就更可能了。
不過總歸不是正常途徑,有些沒錢買而有點能力的,自然是不服氣的。
宋桂芹感覺被人揭開臉皮一樣難堪,她想還擊把林溪給罵回去,氣勢上壓住,結果不等她開口呢就對上了謝啟明那深沉而鋒利的目光。
謝啟明一直站在林溪身邊,雖然一言不發,可他相貌英俊,氣勢冷冽,存在感就非常強,自然對宋桂芹的壓迫感也是成倍的。
圍觀眾人都能感覺得出雙方之間的□□味,那劍拔弩張的氣勢擦根火柴就能轟然燒起來。
有人就當和事佬,緩和氣氛,畢竟左鄰右舍,看熱鬧暗地裡幸災樂禍,大部分人還是喜歡當面一團和氣的。
「桂芹,你看林溪嫁人以後多懂事,還給你們帶了這麼多貴重的禮物。」
「是啊,小輩兒懂禮,長輩也不能小氣,快回家燉肉吧,好好招待女婿。」
這時候林潤放學跑回來,到了門前也是一陣詫異,聽說姐姐帶著姐夫回家,他興奮得很。
「大姐,姐夫!」林潤一派天真小子的架勢,嘻嘻哈哈地。他看謝啟明軍裝筆挺,氣勢冷峻,簡直太有派頭了。
看他那自來熟的樣子,林溪扯了扯嘴角,隨便跟他招呼了一聲。
在她的記憶里,對這個弟弟也沒多少深刻的印象。最突出的就是林潤是家裡的寶貝疙瘩吧,爸媽都圍著他賺,家裡有好吃的好玩的先盡著他。
他不是多熊,但是被嬌慣溺愛的男孩子該有的毛病他也有。
比如他會拿林溪撒氣,他會把自己的錯事讓林溪背鍋,他會故意弄壞林溪的文具欺負她等等。
然後他也會在心情好的時候對她展露弟弟的善意和親近,只是這些都會被宋桂芹給阻止。
宋桂芹不允許兒子跟林溪太親近,怕兒子會跟她學壞,甚至跟兒子洗腦說和林溪這樣的草包笨蛋一起自己也會被傳染變笨。
小的時候林潤會拿這個時常笑話林溪,後來大一點他也懂事就不說了。
不管他本性怎麼樣,林溪對他沒半點好感,只要和宋桂芹有關的,她全都討厭!
在左鄰右舍虎視眈眈之下,宋桂芹也說不出不讓林溪和謝啟明進家門的話,尤其林潤還在那裡熱情地張羅,一個一個姐夫叫得親熱。
謝啟明卻對他不假辭色,像極了當初他們對林溪。
林溪踏進院子裡的時候,恍惚著竟然有一種重新回來的感覺。
這是林德金當了副主任以後搬的院子,一共住了兩戶人家,一戶住西廂,林德金家住兩間正屋。
院子裡牆根那棵棗樹依然健在,上面碩果纍纍,有的已經開始泛著紅點。
這上面的棗子,林溪沒吃過一個樹上完好的。她撿過掉在泥土裡不成熟的,那些成熟摘下來的兩家平分,宋桂芹藏著給娘家一半,自家吃一半,而那些壞掉的則分給林溪吃。
林溪有一次賭氣扔掉了,宋桂芹還跟林德金說閨女大了脾氣大,她這個後媽可管不了,好好的棗子都扔泥里也不吃。
林溪就說她給的都是壞掉的。
宋桂芹當時就委屈上了,她說「你只看見我給你的棗子裡有兩個壞的,你怎麼沒看見我連壞的都不舍的吃?全給你們了?小潤是比你們多吃幾個,可他不是男孩子嗎?萍萍跟你可是一樣的。」
林德金就越發厭煩林溪不懂事。
她仰頭看了看滿樹的棗子,對謝啟明幽幽道:「這樹上的棗子都是苦的,我從來沒吃過甜的。」
謝啟明雖然明知道她在演戲,可心臟還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跟著看熱鬧的探頭探腦的鄰居們不知道為什麼,都有些心酸起來。
林潤笑哈哈的,「姐,這樹上的棗子可甜啊,我一會兒給你打啊。現在能吃了,我大一些你帶回去和姐夫吃。」
宋桂芹看兒子對林溪和謝啟明那麼巴結,說不出的牙疼,肋骨都在疼。
可左鄰右舍地都看見了,她也不能說狠話,更不能撕破臉。
如果是林溪自己回來,那她無所謂,有的是辦法擺布。
可謝啟明在,宋桂芹就不敢。
不僅僅是男人在社會上的地位份量重,宋桂芹自己從小被養成的觀念也是成年男人有話語權,不能隨便得罪。
更何況謝啟明是個軍官幹部,小老百姓見了都有些怕。
林潤催她趕緊做飯,他則真的去找竹竿要給林溪打棗子吃,還吆喝著爸和二姐怎麼還沒回來,一會兒他去迎一迎。
宋桂芹給謝啟明倒了一茶缸水,還放了一小捏茶葉,笑著請他坐下喝茶,「你等等,你爸很快就回來。」
她讓林潤別打棗子了,趕緊去看看林德金回來沒。
正說著,林德金就騎著自行車到了家門口,他從走到這附近就被人告知女兒女婿回來了,原本沒有表情的臉都陰沉著拉下來。
這會兒進門,他的臉直接陰雲密布,他推著自行車進了門,一眼就看到坐在堂屋門口的林溪和坐在堂屋的謝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