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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從來沒這麼感激過「來都來了」這句話,她朝謝大嫂笑了笑,感謝她解圍。
謝父:「既然結婚就不說那散夥的話,來了就是一家人,該叫什麼叫什麼。」
謝啟明看了林溪一眼。
林溪從善如流,趕緊叫了爸媽。
這時候謝家6歲的大孫子麻溜地給林溪送上碗筷,奶聲奶氣地說:「二嬸,你真好看。」
林溪立刻蹲下跟他道謝,「小朋友你可真友好,你也可好看了。」她伸手跟小男孩兒握握手,「你好,我叫林溪。」
小男孩兒和她握手,「你好,我叫謝清。其實我蠻想叫謝衛國的,你可以把衛國當我小名。」
謝大嫂趕緊制止他的話嘮,「謝清,衛國是舅舅的名字。」這小子人小鬼大,也不知道隨誰。
謝清哎了一聲,附耳對林溪道:「二嬸,你小心我那個表姑,聽我爸媽說她一直想嫁給我二叔呢。」
他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旁邊的謝大哥和謝大嫂還是聽見了。夫妻倆臉都紅了,謝大嫂趕緊把他給拎出去,生怕他胡說八道得罪人。
林溪朝他揮揮手,「多謝啊。」
她剛站起來,就被一隻大手拎住衣領送到一張長凳前坐下。
堂屋擺了一張八仙桌,男女老少有十來口人,自然坐不下。謝大嫂就領著小孩子在一旁的矮桌和矮凳上吃飯。
林溪被迫坐在謝啟明身邊,她左邊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子,看起來和謝啟明有兩三分相似,估計是他妹妹。
再過去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女青年,穿著月白色的襯衣,梳著兩條一揸長的小麻花辮,細眉淡眼的,看著非常嫻靜。
嗯,應該是謝清說的表姑。
姑指的是爸爸這邊的姊妹,堂的表的都可以,不過既然想嫁給謝啟明那應該是表的,堂的算本家自然不行了。
謝啟明看了她一眼,塞給她一個二合面饅頭。
林溪握著那個拳頭大的饃,再看看桌上,有兩盆時令蔬菜,並沒有肉和雞蛋,甚至都沒有多少油星。其中一盆估計是茄子和什麼瓜類一起亂燉的,另外一盆是綠色的葉子菜,但是火候太大時間太久,都有點黑了。
她頓時沒了食慾。
前世她家裡雖然沒有礦,但是作為獨生女,爸爸是大學教授,媽媽是銀行高管,從小到大吃得喝的穿的那也是非常好的。
反正穿來以後這幾天她真的沒怎麼吃東西,不是故意的,純粹是胃口嬌氣。也不知道為什麼嬌氣還能直接帶入這身體,簡直有毒。
她把手裡的饃掰開,一小口一小口吃得非常斯文優雅,就不怎麼動筷子吃菜。
謝啟明雖然沒說話,卻一直留意著她。
有些動作可以演戲,但是這種骨子裡帶出來的嬌氣卻不是能演出來的。
她給他的感覺,不是一個在後娘手裡長這麼大的女孩子,倒像是千嬌萬貴地養大似的。
看來結婚申請只查履歷和出身不行,下午他得去革委會給她學校打電話,針對她現在的表現再詳細問幾個問題,履歷之外的信息,只能從她老師和同學嘴裡問到。
表妹捅了捅謝小妹,讓她看林溪那嬌氣的樣子,跟餵鳥一樣呢,城裡人都這樣?
謝母直接不樂意了,逮一筷子菜冷哼一聲。
謝大嫂起來看見還說呢,「他二嬸你吃菜啊,今兒為了你來我特意多加了一勺豆油呢。」
林溪道謝。她拿著筷子卻不動,前世她和別人吃飯習慣用公筷,這會兒和一群陌生人在盆里攪和莫名有點牴觸,她需要調整一下儘快適應環境。
她夾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邊就聞到一股沒有熟透的豆油味兒,帶著一股子豆腥氣。如果是前世她絕對會放下不吃的,這會兒她忍著吃下去了。
對面的謝母看她那副樣子更生氣了,怎麼的,還委屈你個女流氓了?嫌我家飯不好?你別纏上我兒子啊!
林溪勉強把半個饃吃下去又喝了半碗水,那碗也沒刷乾淨,有一股怪味兒。
因為她這個外人加入,桌上謝家眾人一開始還拿捏放不開,現在看她不吃了,他們立刻把筷子掄得像車輪,那叫一個壯觀。
林溪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兩盆菜風捲殘雲般被消滅了。
這幾天她穿來以後,為了低調故意躲著大家,吃飯都是單獨吃,所以沒見識過這麼狂野的一面。
謝啟明餘光瞥著,看她眼睛越瞪越大,嘴巴都合不攏了,一副受驚的樣子盯著菜盆,便抬手往她嘴裡塞了一塊饃,惹得她立刻拿眼瞪他。
他唇角微微扯了扯,低聲道:「吃完可以去收拾東西。」
林溪哦了一聲,很有禮貌地讓大家慢慢吃,她則起身走到院子裡。
謝家是磚瓦房,比鄉下的泥草房子要高大寬敞許多,而且因為他們家條件好,所以自家一個院子,不需要和別人家擠在一起。
北邊三間正房。正房兩明一暗,中間是堂屋,北邊隔開當廚房,南邊當飯廳。
院子裡帶著一處東廂,有一間半,南邊還有個雜物棚子,放柴火煤炭之類的。
院子並不寬敞,他們還是辟了兩個小菜畦,種了一些蔥蒜青菜等。
堂屋裡表妹瞥了謝啟明一眼,輕輕地抿著唇,湊到謝小妹跟前小聲道:「你可盯著點,別給咱二哥丟人。」
謝小妹往外看看,林溪已經找到她的鋪蓋卷在東廂屋裡了,正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