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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害羞。
那時候的林思澤,真是什麼表情都寫在臉上,和現在一副死人臉的樣子截然不同,偏偏他還很容易臉紅,因此白皙的臉上總是顯得有點紅撲撲的,真是比女生還可愛多了。
顧虹見那時候對林思澤的感情,後來顧虹見自己想起來,也並不明白到底算什麼,總之不大可能是喜歡,畢竟才那么小,哪裡知道什麼男女之情。
大概,只是單純地對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又是落魄皇子的林思澤感到了好奇。
偏偏林思澤又長得好看,於是好奇之外,就多出一兩分關注和羨慕,甚至隱隱有要親近他的意思。
這個親近,也依然不是含著男女之情的親近,而是看到好看的東西,總想摸一摸那樣的親近。
顧虹見基本上,是把林思澤當成女孩的,起碼那個時候是。
但顧虹見到底沒去跟林思澤說話,她不敢,也不大想,雖然林思澤落魄,但好歹也是皇子,而她是奴才。
奴才要有奴才的本分,這是大嬤嬤告訴她的最重要的是,顧虹見也一直小心地遵守著。
第二年萬順三十年的冬至,是宮內的大日子,各個宮殿張燈結彩,明紅的燈籠有序地懸掛在圍牆之上,讓平日裡看起來高聳可怕的牆壁都生出一點可愛的意思。
那一年……顧虹見還記得,那一年冬至,下了很大的雪,紅色的燈光照耀在雪地之上,看起來有些暖,也讓顧虹見堪稱苦澀的宮中生活,多了一點莫名的喜氣。
主子們在盈喜殿參加冬至大典,歡聲笑語和絲竹之聲哪怕隔得很遠,都可以傳到顧虹見的耳朵里,顧虹見忍不住想到林思澤,想那個容易害羞的傢伙此時在盈喜殿裡,看到那麼多人,估計會臉紅的要死吧。
顧虹見自然是沒資格去盈喜殿伺候的,而她在宮內也根本沒有朋友,得空的下人們都自個兒去休息去玩了,顧虹見睡不著,又沒人陪,只能一個人在宮內晃蕩。
而後她看見了一個小女生。
那女生和她大概差不多大,打扮和長相卻都比她好上數倍,她比林思澤還好看……好吧,林思澤畢竟是男生……
顧虹見只覺得她個子小小的,尖尖的下巴藏在毛領里,頭髮用一根白蓮墜瑪瑙簪簡單地別著,看起來實在是粉雕玉琢,楚楚可愛。
而她身邊是個侍女打扮的人,牽著她的手,道:「小姐,出來隨便走走就行了,大人還在裡邊呢。何況外邊這麼冷……我帶了熱湯出來,您喝一點吧,防寒。」
那侍女打開手中木盒,裡邊的熱湯冒出一絲熱氣,在寒夜的冬夜看起來格外動人。
那小女生看了一眼被端端正正放在木盒中的熱湯,撇了撇嘴:「我不想喝。」
剛說完,她正好瞥見了巴巴地看著她們的顧虹見,於是從丫鬟手上把那木盒子搶過去,又走到顧虹見面前,道:「喏,給你。」
顧虹見傻了:「啊?」
「給你呀。你是小宮女吧?看著真可憐,來。」
說罷,就直接把那木盒給了顧虹見,顧虹見傻傻地看著她離開,走到那中年女子身邊,道:「娘,寧嫣做的對嗎?我們不要的,就給需要的人。」
那中年婦女根本沒看顧虹見,而是摸了摸小女生的頭,道:「寧嫣做得對。」
她們沒有停歇就離開了,只剩下傻傻的顧虹見和一個木盒,她全程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雖然也知道那個小女生是……大概出於好意,但聽她們的言談,看她們的舉止,總讓顧虹見心裡有些不舒服。
但,好歹在宮裡待了一年多,顧虹見也非常清楚自己是個下人,至於主子,不管是宮內的主子還是宮外的主子,主子就是主子,和自己終歸是不同的。
於是有點餓的顧虹見也沒有扭捏,當下打開了木盒,卻見裡面另有個瓷盒,稍一打開,便有熱氣騰上來,伴隨著誘人的香味,顧虹見眼睛都直了,她何曾吃過這樣好的東西……
於是顧虹見咽了咽口水,拿出木盒裡附著的勺子準備喝湯,誰料第一口湯還沒進到嘴裡,她就聽到一陣喧譁。
顧虹見有些疑惑,她有點擔心被人看到,於是把木盒蓋上,拎著木盒往聲音的源頭走去——那是御花園附近的太液池。
仗著自己身形小,顧虹見躲在草叢之中,而後她看見幾個皇子打扮的人,抓著一個瘦小的傢伙,圍著他,語帶嘲笑地說著什麼。
而接著有些朦朧的燈光,顧虹見發現,那個被圍著的人,正是林思澤。
顧虹見傻了,她雖然知道林思澤過的不好,但怎麼也沒想過林思澤居然還會被其他皇子欺負……
且還欺負的這麼慘。
最後那幾個皇子合夥把林思澤給推進了太液池,然後大笑著離開了,還有人說著冬至大典要遲了什麼的,又說林思澤不去也沒關係,反正也沒人會注意他的,總之,言辭之間,滿是奚落。
顧虹見當然沒有上前,只是傻傻地看著他們離開,又看著林思澤十分勉強地爬出了太液池,而後整個人橫在池邊,一動不動。
顧虹見這才回過神來,看左右無人,趕緊衝過去,一探林思澤鼻息,還好還有氣。
只是此時天寒地凍,太液池更是幾乎結冰,林思澤穿的也不多,幾乎要成了冰人,顧虹見有點怕林思澤就這樣死了,於是偷偷摸摸地溜回了浣衣局,拿了一些沒用的被子,又跑回太液池,幫林思澤剝了外衣,蓋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