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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侍郎磕磕巴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
他只能繼續磕頭,磕到額頭出血,換來的卻也只是林思澤淡淡的一句「來人,把他下去。」
之後范侍郎因謀反罪而被誅九族。
顧虹見更是因為這一場精彩至極的彈劾在朝中站穩腳跟。
范侍郎是第一個提出不允許讓她做官的,下場是被誅九族。
那番彈劾可見顧虹見手段了得,更有皇上暗中相助,誰都不是完全清清白白的,誰也不想冒這個險。
但完全清清白白的,實際上還是有個趙蘊元的。
但趙蘊元也只是在私下有機會時,很疑惑地詢問顧虹見,怎麼知道範侍郎有那麼多罪行。
顧虹見也不藏著,笑了笑道:「他一個寫青詞的,又依仗的是姚炳,自然不會是什麼好人。稍微查一查,就能查出些東西。至於那封關鍵的家書嘛……呵,其實那家書是挺早之前寫的了,他想必和那場逼宮其實沒有什麼關係,不過好用,我就拿來用了。」
趙蘊元被「好用」這兩個字弄的震驚不已,道:「怎……怎可如此?!」
顧虹見道:「怎麼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你……」趙蘊元不可置信,「彈劾范侍郎,是因為其惡性,無論如何也不能妄加罪過,原因還是……斬草不除根?!」
顧虹見眨了眨眼睛,道:「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的那些家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這樣唄。」
「他家中的確有作惡多端的人,但那些一同被牽連的女眷孩童何其無辜!」趙蘊元皺眉,怒道。
此時趙蘊元已經進了翰林院,顧虹見一笑,道:「趙翰林果然是一心只讀聖賢書,一身凜然正氣,且心懷善意。但是,趙翰林有沒有想過,那一家被范侍郎侄子害死的,又有哪一個不無辜呢?還有無數被權貴欺凌的普通百姓,哪個不無辜呢?父債子償,這句話趙翰林總聽過吧?范侍郎如此慣著他家人,他侄子的親生父母還有老家其他人也都知道這些事情,卻全然沒有阻止,可見也並不是什麼好人。而在這樣環境下長出來的孩子,我也並不認為會高尚到哪裡去。范侍郎岳丈家人實際上也有諸多惡性,只是我沒有一一說出來。我始終認為,連坐和誅九族,是很好的刑罰,因為那些不顧他人痛苦的人,自己也該嘗嘗失去所有親人的感受,並遭受所有痛苦。」
趙蘊元被震的說不出話來,只愣愣地看著她。
顧虹見卻收斂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們想法不同,以後就不要討論這些事情了。范侍郎的事情已定,多說無益。趙翰林覺得我做的不對,而我卻不會有任何改變。」
趙蘊元皺著眉點了點頭:「嗯……」
顧虹見因為范侍郎一事名聲大噪,卻也有人許多人和趙蘊元一樣覺得顧虹見手段太毒辣,顧虹見視若無睹,我行我素,之後只要碰上任何對林思澤意見有反對意見的官員,顧虹見便默默收集那人的訊息,最後來個彈劾。
而顧虹見的彈劾也並非全都是和范侍郎一樣下手那麼狠的,若只是真的提意見,顧虹見一般忽略,但要是對林思澤態度不敬,仗著自己是言官而胡來,顧虹見便視其對林思澤不敬的程度加重彈劾的程度。
有些言官實則頗為正直,卻也被顧虹見愣是揪出不少錯誤,林思澤自己都不想懲罰他們,卻被顧虹見的奏章弄的不得不給出點懲罰,久而久之,顧弘的二字便幾乎等同走狗,沒人知道她一個女子,哪裡來那麼多手段和方法收集他人的各種訊息。更沒人知道,她何以那麼心狠,有時彈劾別人,字字都仿佛要置人於死地,一點小事也可以被無限誇大。
而若是有人看顧虹見不順眼,拿她是女子的事情說話,下場則更慘。
而趙蘊元的師長王學士以為顧虹見被打了三十大板差點一命嗚呼之後,趙蘊元便終於坐不住了,帶頭彈劾顧虹見,什麼虺蜴為心,豺狼成性,就是從這裡來的。
不過顧虹見倒是放過了趙蘊元。
她看得出來林思澤很欣賞趙蘊元,她自己也挺欣賞此人的,就算兩人的為人處世之道截然不同,但趙蘊元寫的彈劾奏摺里,也還是就事論事,沒有夾雜一點兒私心。
這樣的彈劾,顧虹見樂意忽視,而她忽視,林思澤自然也就忽視了。
而除了顧虹見在朝中漸漸站穩腳跟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和林思澤的關係在一步步改善。
她為了林思澤做的,林思澤心中都有數,而林思澤對她的毫無條件的退步,她也看在眼裡。
雖然顧虹見入仕之後,為了避嫌,兩人所說的話並不多,然而恰是因為不說話不常見面,倒反而有一種奇妙的大概可以稱之為「默契」的東西支撐。
林思澤從來不說看不慣哪個大臣,顧虹見卻總會第一時間遞上彈劾的奏章。
而顧虹見從不說自己遇到哪些阻礙,那些阻礙卻都會第一時間被清楚。
比起之前背靠著背互相支撐著彼此度過的艱苦歲月,現在的道路要平坦的多,可兩個人卻不能如昔日一般那樣親密,然而即便那微妙的隔閡存在著,卻又仿佛隨時可以戳破。
這樣奇怪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平昌二年的秋天,林思澤誕辰那天,皇帝誕辰自然是休旬日,顧虹見考慮了一個早上,還是拎著酒入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