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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澤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嘴唇都已發紫,而顧虹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守在一旁,又把他拖去草叢裡——那裡面比較溫暖。
如此一來,林思澤似乎有點要清醒的意思了,顧虹見鬆了口氣,又聽見林思澤極小聲地喊渴,又喊冷,過了一會兒還迷迷糊糊地喊餓。
真可憐,這傢伙也沒有吃飯嗎?而且還又冷又渴……
顧虹見糾結了一番,最後還是將木盒子放在了林思澤身邊。
顧虹見本想等林思澤醒了之後再給他吃,誰料浣衣局的幾個宮女來找她,顧虹見只好跑了出去,然後跟著回了浣衣局,心裡只祈禱林思澤千萬別死了,不然就浪費那一碗湯了。
後來顧虹見沒聽過林思澤死的消息,反倒是過了一段時間,林思澤又捧了一堆衣服來。
而那之後沒多久,便進入了萬順三十一年,顧虹見也迎來了和林思澤第一次正式的會面,也算正式展開了之後種種的孽緣。
而萬順三十年的冬至所發生的事情,林思澤顯然並不記得了,顧虹見也沒提。
只是再後來,她終於知道,那個給自己糕點的粉雕玉琢的女孩,名喚左寧嫣。
兩朝元老左相與妻子恩愛,只娶了一個,但直到左相年紀大把,左夫人才為他生了對龍鳳胎。左相晚來得一雙兒女,十分疼愛,左寧嫣便是那個女兒。
如今顧虹見回想起左寧嫣,只覺得世事仿佛有定數,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左寧嫣給了顧虹見她吃剩下的湯,仿佛預示著之後的許久許久的光陰里,左寧嫣不要的,顧虹見就得默默接受,而左寧嫣要的,顧虹見怎麼努力,也搶不過來半分。
比如林思澤。
☆、第 5 章
顧虹見已經做好了看著林思澤又和賀芳凝睡一晚的準備,卻不料當天賀芳凝磨墨之後,林思澤就派人把賀芳凝送走了,自己在書房睡了一晚。
這讓顧虹見有點開心,不過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恰逢扈州消息傳來,報信之人被帶上了大殿。
居然這麼快?現在才是九月十六日而已……
這比顧虹見預計的最快的時間還要足足快了五天,讓顧虹見驚訝萬分,同時又忍不住滿懷惡意地期待起了聽到自己死訊的林思澤的模樣。
然而,顧虹見沒想到,報信之人說報的消息,是說顧侍郎和王副將已經斷了冀封國送去扈州的糧草,冀封那邊現已被圍住,且無新的糧草,而外邊,顧侍郎和王副將已經設下重重障礙和陷阱,只等熬不住的冀封士兵出來迎戰——兩方未正面對上,對方想必就會先折損大半兵力。
且,扈州附近的克州發了疫病,而在圍城之前,顧侍郎便已從克州讓人偷偷抓了不少克州的老鼠,偷偷丟入了扈州城內。
據內奸所言,已有不少扈州士兵,感染了疫病。
顧虹見愣了半天,才想起,這是大約自己死前一周,讓人往回報的信。
對了,她居然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
所以,現在所有人都還是依然不知道她的死訊,相反地,都以為她已經基本拿下扈州了……
真是諷刺。
報信之人只說了這些,但朝廷的百官臉色都很不錯,畢竟冀封國士兵又是缺水少糧,又是感染疫病,這戰勝利的機率的確很大很大。
可也有不少人臉色很不好看。
比如趙蘊元。
眾人夸著顧侍郎不愧足智多謀——他們大部分也說過顧虹見詭計多端,而事實上,這兩個詞,的確有時候只有一線之隔。
趙蘊元卻十分不識相地站了出來,道:「皇上,微臣以為,顧大人的做法十分不妥!」
林思澤的表情從報信人開始報信的時候就沒有變過,聽趙蘊元這麼說,眾人都是一靜,林思澤挑了挑眉,道:「嗯?趙學士直說無妨。」
趙蘊元皺眉道:「顧大人此法太過陰毒……!竟將染著疫病的老鼠丟入扈州,可知扈州內不止有冀封國的士兵,還有扈州百姓!而扈州雖已是端川的下游,可之後還有明州、賀州,扈州爆發疫病,必然通過端川感染至明州與賀州……明州與賀州雖然現在與扈州一樣,不算我天閔的國土,但將來也勢必歸順天閔……顧侍郎怎麼可以……」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沉默,沒人敢出言,這些或早已想到這一點卻裝作沒想到,或真的沒想到,被他這麼一點出來,頓時不敢再多說什麼。
要他們夸顧侍郎,他們當然已不敢再開口,而要他們罵,他們也是不敢罵的。
倒是左寧昊,在剛聽到趙蘊元這麼說的時候,愣了一會兒,而後站出來,道:「皇上,臣的想法與趙大人一樣。顧侍郎手段陰毒,此時可以用來對付扈州百姓,對付冀國之人,將來也可以對付我天閔國!這種人,決不可留在朝堂上……」
若說趙蘊元還是在說理,左寧昊就完全是在往顧虹見身上倒髒水了,顧虹見氣的半死,心想我若真要對付天閔國之人,第一個先害死你和林思澤。
林思澤聽了,點了點頭道:「兩位愛卿說的沒錯。等顧愛卿回來,朕會賞她,也會重重的罰她。不過她不在乎人命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派她出馬,朕也算是早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因此朕也有錯。」
趙蘊元愣了愣,而後道:「顧侍郎回來之後,皇上只需往扈州派些技藝高超的醫師,控制病情,想必也是能補下顧侍郎的過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