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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參與,因此也就沒有被禍及,只乖乖地沉寂了一段時間,但隨著姚太師的勢力被拔起,林思澤也不信神佛,他雖然還保著個侍郎的位置,但卻完全不得林思澤的信任,權利極少,對林思澤也極為不滿。
可這范侍郎雖然蠢,但也不至於蠢到敢直接說林思澤的不是,何況林思澤登基以來,勤勤懇懇,也沒什麼可指摘的地方。
而顧虹見這一下,卻讓范侍郎找到機會,他當即直接跪下,道:「皇上,不可啊!」
林思澤本就因為顧虹見擅自公布自己是女子的事情而不快,這范侍郎還撞上來,當即黑著臉道:「有何不可?」
「皇上您也說了是為她破例,而之前雙狀元,也是為她破例,這,這您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她破例呢?!」范侍郎道。
顧虹見卻樂了,這話她還挺愛聽的。
於是她也跪在范侍郎身旁,道:「皇上,范侍郎說的沒錯。我何德何能,讓皇上一而再的為我破例呢。可是,現在讓我離開,我也不甘心,這樣吧范侍郎,您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好好表現,若是能有所作為,能讓朝中人滿意,我就繼續當我的女官。若是不行,我自然收拾東西走人。這樣,也好不叫皇上為難,您說呢?」
顧虹見都這麼說了,范侍郎只能支吾片刻而後答應了。
他想,畢竟顧虹見剛入仕,只能入翰林院,當個毫無實權的文官,所能做的事情,也不過是謄寫書文一類的,能幹出什麼大事?
就算皇上偏袒,她只怕也不能做出什麼讓人心服口服的事情來罷。
然而范侍郎萬萬沒有想到,距離顧虹見正式入仕才過了二十天,某日早朝,顧虹見便遞上了人生中的第一本摺子,而這奏摺洋洋灑灑,寫的盡數是他范侍郎的罪過。
且是當朝念奏摺。
先帝並不大管事,尤其病重之後太子掌權,作為□□,范侍郎平日裡受賄不少,但對他來說都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當今朝中和人不貪?何況他堂堂一個侍郎?
然而顧虹見的摺子上,卻把他家中所有不乾淨的財物的來歷說的清清楚楚,個別比較大的項目里,更將行賄的人也標註出來了。
范侍郎老家有幾個親戚,仗著他是侍郎,在鄉下作威作福,范侍郎曉得,但也並不願意管,偶爾還會通知一下老家的縣令,讓他幫著一下自家那幾個土霸親戚,他偶有一次聽說自己的外甥打死了人,也沒多想,拿了些錢讓人帶回老家給人賠償,又跟縣令提了一下,這事情也就沒後續了,他並未放在心上。
然而在顧虹見的摺子里,這件事卻被重點地提出來說了,原來當時事情根本沒有這麼簡單,他侄子是強行猥褻了村中一個姑娘,姑娘當天就上吊自盡了,那姑娘的哥哥來找他要說法,卻反而被醉酒的范侍郎的侄子給錯手殺了。
那對兄妹的一雙老父老母哭昏了過去,卻無權無勢,身子又差,上告縣令,縣令卻反而把他們給關了十多天,最後二老竟死在獄中。
而范侍郎給老家寄去的打發二老的錢,自然也反而收入了那侄子荷包里。
這樣的慘事竟然悄無聲息地發生,並被悄無聲息地壓了下來,雖然是先皇在位期間發生的事情,但也讓人震驚無比。林思澤臉比碳黑,范侍郎也是越聽越心驚,聽到二老慘死牢獄之中時,當即跪在了朝堂之上。
另外還有種種事跡舉不勝舉,顧虹見中氣十足,雖然聲音不大,然則聲調抑揚頓挫,響徹整個朝堂,語氣平緩,卻又字字誅心。
文武百官無一人插話,范侍郎跪在地上,雙唇泛白幾乎昏過去,等顧虹見念完之後,立刻磕頭如搗蒜,道:「皇上,您聽微臣解釋,這……」
「范侍郎不要著急解釋呀,我知道皇上日理萬機十分繁忙,而范侍郎是重臣,彈劾您這樣的事情,若無實證,皇上還要派人查證,十分為難,故而為了替皇上分憂解難,我早已將您老家那侄子還有其他幾個作惡的親戚都帶來了京城。且……問出了一些事情,得了一些家書。這裡邊,有最重要的東西,也是范侍郎罪狀的最後一條。」
林思澤淡淡道:「呈上來。」
范侍郎瞪大了眼睛,見林思澤身邊的蔣海福下去拿了顧虹見手中的幾封家書上去,有點不知所措。
「近日朝堂風雲莫測,我亦繁忙無比。望你們安分些,不要惹麻煩。等那位上了位,我便立刻將你們接來京城或附近,給你們小官做。」
顧虹見負手而立,背出家書里的內容。
范侍郎嘴角抽搐,抬頭看了一眼林思澤道:「這,這……微臣想以權謀私,的確不對……」
「不不,范侍郎您錯了。」顧虹見一笑,「下官可不是要說您以權謀私。這最後一條您的罪過,是——妄圖謀反。」
范侍郎瞪大了眼睛:「什麼?!」
【20】
林思澤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顧虹見,像是已然知道她要說什麼,卻沒有接話,只是讓她繼續往下說。
「這封信的寄出時間,恰巧是逆臣姚炳謀反的前一個月,而你說『那位』,也顯然並不是指皇上,因為皇上登基以來,你都沒有任何要把你家人帶來京城的意思。所以『那位』指的是誰,顯而易見。當時先皇尚在位,太子人選未定,你卻那麼篤定,可見早已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因此,你與姚炳,根本就是一夥兒的!」顧虹見沉聲下了個結論,「謀反之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