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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萬順四十一年的一整年裡,兩人都沒有見過面,顧虹見更是終於做起了一筆小小的生意,開了一家小店賣文房四寶,這純粹是她認真讀書之外業餘的興趣,賺的不多,但也好過沒有。
實際上顧虹見並不缺錢。
她雖然和林思澤關係依然很僵,沒有見面,沒有聯繫,卻一直和蔣海福有斷斷續續的來往,每個月都會有比蔣海福還要小的小太監來顧虹見家中送信取信。
蔣海福是識字的,字還寫的不錯,文采也不賴,因此顧虹見每回收到他洋洋灑灑的信就很頭疼——一個月一封還這麼長,他哪裡來的這麼多東西可寫的?!
而信內通常是事無巨細地報告了林思澤的一切衣食住行,小到林思澤身體有些不舒服,晚上睡的不大好,大到朝中有哪個老臣心術不正,統統報告給顧虹見聽。
而顧虹見倒是會回信,只是對比起蔣海福的長篇大論,她的回答就簡略到可怕了,通常只是四個字:干我何事?
不過蔣海福從來不被顧虹見的冷淡打敗,依然一月一封甚至兩封,風雨無阻。
林思澤登基的時候照例大赦天下,將奄奄一息的大皇子和之前就被圈禁的三皇子給放了出來,只是貶為庶人,永世不得入京城。而姚太師在那個夜晚就被誅九族,可遺憾的是,最讓林思澤想要除掉的姚天傲,卻居然沒被抓住,而是早早就逃走了,雖然通緝令早已發布,可至今依然下落不明。
而被貶為庶人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只是安分了很少的時間,就又開始有了一些動作。
這些事情蔣海福都告訴了顧虹見,顧虹見倒是不擔心,畢竟蔣海福都知道,那麼林思澤肯定更清楚。
只是等蔣海福告訴顧虹見,大皇子和三皇子居然跟江南地區的一個邪教組織串聯在一起的時候,顧虹見倒是稍微有點上心了。
江南地區的邪教明教祭月教,是之前旱災的時候,一群起義的農民創立的教,但因為旱災並未持續太久,所以祭月教沒來得及壯大,人就散的差不多了,不管流竄到哪裡,很快就會被當地鎮壓,漸漸的也就銷聲匿跡了。
雖不知道大皇子和三皇子是怎麼和他們聯繫上的,但三皇子和大皇子與他們聯繫,其心思可見一斑。
於是顧虹見這次的回信難得的從「關我何事」變成了「那他打算怎麼處理」。
大概是終於得到關我何事之外的回覆,蔣海福第二天就讓小太監送信來。
內容歸結起來就是:上意不敢妄自揣測。
顧虹見:「……」
她就不相信蔣海福這樣明目張胆的把宮內大小事情告訴外邊的人,是沒經過林思澤允許的!
顧虹見氣的不行,乾脆不回信了。
沒過幾天,顧虹見又收到蔣海福送來的信,說是大皇子和三皇子竟違抗林思澤命令,偷偷入了京城,且現在就住在離顧虹見不遠的樂怡客棧之內。
顧虹見眯了眯眼,將信燒了,吩咐小太監明天來一趟,當夜便換上了許久沒穿的黑色夜行服,拿上長刀,直接飛去了那間樂怡客棧。
她整體找了一遍,料想大皇子和三皇子應該沒睡,便直接偷偷躲在幾間還隱約有燭火的房間之外,最後終於聽到了大皇子的聲音。
「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能回頭了!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大皇子輕聲道。
比起大皇子,三皇子的聲音要有氣無力的多,那一百大板大概讓他現在都沒有恢復過來:「可是我們現在名不正言不順的……」
「我說過了,錢靈會幫我們的!」大皇子怒道,「你不要再畏畏縮縮的行嗎?!」
「但錢靈只是個太監……他也不過是恨林思澤登基之後就因為他和姚太師關係好,而把他趕出宮了……他能有什麼本事?」三皇子道。
大皇子小聲道:「你還沒想明白?真是蠢,過幾日你自然就知道了……現在我就擔心被林思澤的人發現我們的蹤跡,總之,明天一定得和吳翰林聯繫上……」
三皇子虛弱道:「曉得了。我累了,你回你房間休息吧。」
顧虹見收起了長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回去之後,顧虹見便寫了封信,大概說了錢靈和吳翰林的事情,讓蔣海福轉告林思澤。
她本想囑咐蔣海福,不要告訴林思澤是她說的,可轉念一想,除了她還會有誰?也就算了。
她到底還是習慣了為林思澤做所有的事情。
然而除了習慣之外,她也不得不承認,她是有私心的。
正如她所言,她曉得林思澤總有一天會恨她,很恨她,比左寧嫣死的那一日還恨她……
所以她想要在那一日真正到來之前,離林思澤遠一點,這樣將來自己才不會因為林思澤的恨而太過傷心。而她同時又忍不住為林思澤多做一些事情,好讓林思澤到時候可以念及一下她的好,起碼……不要那麼那麼的恨她。
***
顧虹見本以為依著林思澤的性格,必然會雷厲風行地處理大皇子和三皇子,然而她等了一個月,也沒見任何動靜。
顧虹見雖然心中覺得十分疑惑,但也沒再插手,想大抵是林思澤有林思澤的打算。
可是第二個月,蔣海福的信到了,上面清楚地寫明了蔣海福的擔憂——他表示,自己已經把顧虹見說的事情如實地稟報給了林思澤,可林思澤知道了之後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都沒有派人去監視大皇子和三皇子!吳翰林更是好好的一如既往地在朝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