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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覺得了……」賀芳凝顯然也知道要順著林思澤的話說了,道,「皇上與顧侍郎之間,並沒有臣妾想的那麼……」

    林思澤忽然又有些不耐煩了似的,道:「行了,你下去吧。」

    賀芳凝識趣地應了一聲,一副還有話要說但又不敢說的樣子退下了,聞道堂里又只剩下了林思澤與顧虹見一人一鬼。

    顧虹見聽了剛剛林思澤說的所有話,也並不難受,只依舊飄來飄去,心裡平靜的不得了。

    他愛不愛她這件事,顧虹見早清楚了,也早就在不執著了,再聽他說的這麼分明,最多也只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已經不能只憑語言就讓她難受的要死了,這大概可以算是她的進步。

    只是,林思澤為什麼這麼喜怒無常……

    顧虹見實在不懂,卻恰好見蔣海福走了進來,小聲對林思澤說了聲「皇上,左大人來了。」

    林思澤當即點頭:「讓他進來。」

    卻見走入的人果然是左寧昊。

    左寧昊先是行了個禮,林思澤對他的態度極為柔和,道:「平身吧,坐。」

    左寧昊道了謝,毫不客氣地坐了,又主動開口:「皇上過兩日又要駕臨左府麼?」  

    林思澤笑了笑,道:「左大人不歡迎?」

    左寧昊趕緊道:「當然不是,皇上來,當然是蓬蓽生輝,只是每年九月十八,皇上都要來,雖……臣的姐姐是因顧侍郎而死,但說到底,也是自殺……皇上實在不必如此掛心——至少我看顧侍郎自己是毫不在乎的,去年九月十八,我去十字大街買黃紙,還瞧見顧侍郎女扮男裝在醉仙樓里喝酒呢。」

    林思澤聞言,不喜不怒,只道:「她是沒有心的人,朕與她不一樣。」

    左寧昊撇嘴,道:「雖然顧侍郎是皇上您身邊的紅人,但臣還是不得不說,這個顧侍郎真的太可怕了。以前我跟我姐姐在一塊兒,姐姐對我極好,我從不相信最毒婦人心這句話,可顧侍郎卻是實實在在地讓我見識了一回。」

    林思澤勾了勾嘴角,道:「好了,不說她了。兩日後我還是照常去左府,你記得跟左相打聲招呼。」

    左寧昊點了點頭,又掏出個髮簪,道:「皇上,雖說有些冒昧,但臣大概也能猜到皇上對姐姐總是有些不一樣的。可惜姐姐死後,父親把姐姐生前所有東西一塊兒埋了,一個也沒剩下,皇上想必是很遺憾的……不過說來也巧,前些日子府上修葺,下人從花園中發現的髮簪……我記得這是姐姐小時候戴過的,大概是她在花園中玩的時候遺落下的。居然還能被翻出來……」  

    話還沒說完,左寧昊手中的髮簪便被林思澤接過去了,林思澤盯著那有些舊了的髮簪,道:「朕也記得。」

    左寧昊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林思澤是說,他也記得,這是左寧嫣的髮簪。

    「我拿著用處也不大,所以特意帶來給皇上了。」左寧昊道。

    林思澤點了點頭,道:「多謝了。」

    「呃,皇上千萬別說謝,實在折煞微臣了。」左寧昊擺了擺手,又嘆了口氣,「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睹物思人,可人卻不在了,只會更叫人傷心。」

    林思澤搖了搖頭:「你做的很對……若沒其他事,你先下去吧。」

    左寧昊很自覺地說自己沒什麼事便離開了。

    林思澤手中握著髮簪,神色莫測,顧虹見在他身邊飄了一會兒,還是看出了他臉上的表情大抵可以被稱為「傷心」。

    過去了這麼多年,他果然還是會為了左寧嫣傷心啊。

    顧虹見看著那髮簪也發了會兒呆,她也認得那個髮簪,款式很簡單,是一朵白蓮,下方墜著瑪瑙,許多年前的冬至的那一日,左寧嫣就戴著它。

    林思澤將髮簪輕輕貼在額邊,仿佛像是想從這個死物身上汲取任何來自左寧嫣的氣息一般。  

    顧虹見忍不住笑了。

    還真是……一往情深。

    誰見了不得動容呢?還好,左寧嫣看不到。

    而她,一直看著他對左寧嫣的愛,早習以為常。

    林思澤又拿出一副畫卷,輕輕展開,上面赫然是左寧嫣的畫像,畫像上的她還是許多年前有些年幼的模樣,卻依然動人,一襲白衣飄然宛若仙子。

    這是林思澤當年畫的,雖然畫技不如現在,但勝在一份深情,那一筆一畫間的情誼躍然紙上。

    顧虹見看了,倒也不嫉妒。

    林思澤畫這畫的時候,她還在旁邊研磨來著呢。

    而後林思澤將畫收好,又忽然站了起來,讓蔣海福進來生了盆火。

    此時雖然已經九月且都城偏北天氣較涼快,但也不至於要生火,蔣海福顯然也有點疑惑,但也不敢多問,生了火便走了,林思澤一人坐在聞道堂里,終於放下了髮簪,而後起身,走向了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書櫃。

    那書櫃裡擺的都是些不怎麼有名的畫師的畫,之前某任皇帝酷愛收集這類畫,後來的皇帝自然都不大喜歡,但扔掉也不好,便都捲起來堆在一個書櫃裡。  

    林思澤從第二層的裡面拿出了一卷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畫軸,而後放在桌上,緩緩地展開。

    顧虹見原先還很好奇,然而等林思澤展開了一點點,她便整個兒地愣住了。

    這畫中畫的是一個女子。

    畫畫的人技術挺好,然而畫中之人的姿態卻實在不算可以入畫——那女子穿著一身官服,頭髮披散著,蹲在花叢中,臉上掛著惡作劇般的笑容,手上還拿著一小捧迎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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