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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虹見啼笑皆非,知道他是來找麻煩的,想不到他這麼直接。
於是顧虹見也很直接地道:「幼稚。」
左寧昊氣個半死,但還是道:「其實,我真的對你很失望,當初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還覺得你作為一個女子,能有這樣的能力,讓人頗為敬佩。卻不料……」
顧虹見道:「哦~你以前崇拜我啊?」
左寧昊漲紅了臉:「呸!你聽人說話只聽自己喜歡聽的是吧?!」
顧虹見嘲弄道:「是的。」
而後她也不等左寧昊再說什麼,瀟灑地道:「對於間接性害死你姐姐這件事,我自問有責任,卻也並非有所有責任,林思澤要怪我,我沒辦法,你要怪我,我卻是不想認的。畢竟咱倆彼此彼此,是吧。行了,你有時間在這裡跟我廢話,倒不如想辦法去看那凝妃一眼,看到她,你搞不好可以順便懷念一下你姐姐哦。」
說罷不顧一臉驚愕的左寧昊,自己走了。
她走的很快,卻很無力,路上偶爾有下人經過看見她沒留在承喜殿而是走了出來,都是驚訝卻又料到了的表情對她行禮,顧虹見走了很久,才停下來,足尖點地,飛到了屋檐之上,從她所處之地,隱約能看見承喜殿裡映出的光。
顧虹見想起第一次見到林思澤的那年冬至,小小的她也是這樣,一個人站在寒風中,遠遠地看著迎春宴那邊的光芒萬丈,而林思澤和她一樣,在外邊被欺負著,甚至比她還慘。
時過境遷,林思澤已經進了殿內,成了歡聲笑語的中心,而她卻依然被隔絕於那些之外。
那是清明的後幾天,雖然天氣已經開始變暖,夜晚卻依然很涼,顧虹見穿著單衣,心,卻比身子更涼。
她站在那裡看了很久,直到大臣逐漸散光,燈火漸滅,顧虹見才覺得眼睛發酸,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仰頭看著天上星光閃爍。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
林思澤在傍晚時分轉醒,他醒來之後坐起來第一句話就是「顧虹見呢」。
坐在床邊的賀芳凝有些尷尬,但還是維持住了一臉的悲傷,道:「皇上,顧侍郎她……」
她並沒有把話說完,然而已經足夠讓林思澤清醒過來了。
林思澤頓住了,半響才道:「你先出去。」
賀芳凝遲疑道:「皇上……」
「出去。」林思澤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句。
賀芳凝只好嘆了口氣,帶著下人離開了,整個掌乾殿內只剩下林思澤一人,他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顧虹見慢悠悠地飄到他的身邊,近距離地看著他。
只見林思澤盯著前方,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半響,他才閉上眼睛。
顧虹見震驚地看著他眼下一行清淚。
林思澤……哭了?
這是顧虹見第一次看到林思澤哭。
哪怕是之前左寧嫣死,林思澤也都沒有哭……當然,可能哭了,只是沒被她看見。
但還沒等顧虹見回味過這是什麼意思,林思澤便已經又睜開眼睛,擦掉眼淚,把蔣海福叫了進來。
蔣海福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不住地想看林思澤此刻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任何所以然,林思澤道:「朕昏過去之後,那報信人還說了什麼?」
蔣海福是真心不想說出顧虹見連屍體都不見了的事情,但還是硬著頭皮把實情說了出來。
果不其然,林思澤胸口起伏又大了一些,他像是拼盡力氣壓抑住所有情緒,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說罷他起身,穿好了衣裳,直接坐下提筆寫信,顧虹見湊過去一看,卻見是他讓王副將先留在扈州,努力找到顧虹見,而他自己會要去扈州一趟。
他要去扈州?!
顧虹見瞪大了眼睛,看著林思澤將信交給蔣海福,讓他派人快馬加鞭送去扈州。
蔣海福大概也猜到了一點,猶豫道:「皇上……」
林思澤淡淡道:「快去。」
蔣海福於是便不敢多說什麼,拿著信出去找人送走了,而林思澤坐在案前沉思片刻,微微咳了咳,便站起來,蔣海福趕緊道:「皇上,您這是要去哪兒?」
林思澤道:「書房。」
蔣海福道:「可是皇上,您身子還沒好……」
林思澤道:「不礙事……咳。」
蔣海福急的滿頭是汗,好在兩人才走到殿外,便見到了賀芳凝,她竟一直沒走,見林思澤出來了,她才試探著道:「皇上……?您怎麼下床了?您臉色還是很不好……」
林思澤道:「朕沒事。」
然而最近氣溫越來越低,恰好一陣寒風吹過,林思澤身子微微顫了顫,臉色又白了一分。
賀芳凝擔憂不已:「皇上,有什麼事都等您身子好了再說啊!」
林思澤不耐煩道:「朕說了朕沒事。咳……」
蔣海福趕緊讓小明子去扶林思澤,自己卻沒有立刻跟上,而是站在了一旁,好在林思澤大概也是心緒極其紊亂,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等林思澤走了,蔣海福才又對賀芳凝行了個禮,道:「凝妃娘娘,您一定要勸勸皇上啊!」
賀芳凝道:「你沒見皇上都不理我麼……我也想勸他想開點,可都不知如何開口。」
蔣海福道:「不是這個!皇上,皇上他要去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