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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奚並不太在意除傅游年以外的人對他的看法,但連著幾天都忍不住惦記傅游年叔叔說過的話。
他能理解對方站在傅游年的角度,覺得他拖累了傅游年,他們不可能有好結果的心情。
但儘管對方是傅游年有血緣關係的親叔叔,他還是不願意看到傅游年被責備。
尤其是為了他。
之前他從來沒問過骨髓配型的進展,畢竟他發自內心覺得是不可能實現的事。
猶豫了一段時間後,卻第一次打電話去問了問。
除了醫院這邊的骨髓庫外,郁老爺子那邊還專門安排了人去負責,渠道要比醫院還廣一些,大海撈針了幾個月,至今杳無音信。
傅游年知道如果有消息的話,對方肯定會立刻通知醫院,片刻也不會耽擱,但還是忍不住經常打電話去問,當然,每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郁奚本來以為自己去問也是一樣,卻沒想到電話那端竟然沒有直接回復他,而是沉默了片刻。
這短暫的沉默讓郁奚心跳都跟著快了幾分。
但他的語氣仍舊冷靜鎮定,「請問是有合適的配型麼?」
「是的,詳細的配型報告已經發到了郁總那邊,」對方語速很快,「由於是匿名捐贈,所以我們這邊沒辦法跟您透露捐贈人的個人信息,但渠道正規,郁總那邊也在審核,應該晚上就會給您消息。」
對方提到的郁總,指的是原主的爺爺。
郁奚聽著那一長串話,過了起初的那陣心跳震動,漸漸地冷靜下來,總覺得不太對勁。
儘管電話里那人的語氣態度都無比自然,說辭也沒有破綻,演得很逼真,但郁奚還是從細小的音節聽出了古怪,畢竟在演戲上他才是專業的,而且他也不是那個幾乎從未出過療養院病房,天真淡泊、不諳世事的原主。
郁奚沒有多問,就掛掉了電話。
傅游年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中午吃飯時,郁奚也沒有聽他提起。
今天本來是有點特別的一天。
郁奚最終棄賽的那個街舞秀,剛好播到最後一期,並且在這期的結尾會宣布這個賽季的團隊和個人排名。
雖然是現在才播,實際上小半個月前這一期就已經錄製完成,郁奚看到了單飛發的朋友圈,知道是他們隊拿到了第一名。
而且個人積分排名里還是有郁奚的。
郁奚在單飛發的那張照片角落裡,看到了他的名字,除去最後一輪決賽的分數,他排名仍在前八,決賽總共有五十人參加。
節目播出後,郁奚看到很多粉絲在評論里說替他遺憾。
【太可惜了,哪怕決賽跳毀了,只要能到及格分,肯定是前三。】
【及格分才六十啊,之前最低的一場都是八十以上,而且單單他們齊舞中間的那段locking,一看就是魚的風格,估計是生病之前就給他們排好的……】
【我還在等他上場,結果等到最後片尾都沒有,才知道是真的。】
……
郁奚有點看不下去了,他按著骨縫還在隱隱作痛的小腿,退出了軟體。
正要關掉手機時,他收到了一條簡訊。
是個沒有保存過的陌生號碼,發過來短短兩個字。
——恭喜。
看起來像是一句很尋常的祝賀,儘管沒頭沒尾,但落在收件欄里,這單薄的兩個黑字,忽然透出了幾不可察的冷嘲意味。
郁奚一瞬間就猜到了這人是誰,也知道了那突如其來的配型成功是怎麼回事。
他眼底泛著冷意,直接刪掉了那條簡訊。
但對方像是不死心,又接著給他發來了許多圖片。
倒也沒有什麼很奇怪的東西,只是一些機票票根和零星的風景照。
——你以前很喜歡看那本世界地圖,在上面標了想去的地方,這次我都挨個去過了,你現在還喜歡麼?
郁奚沒搭理,有點想看他還會怎麼犯病。
——你應該很恨我。被關在地下室的感覺怎麼樣?
——可惜你那麼恨我也沒有用,最後只有我能救你。
郁奚偶爾覺得自己可能多少有點毛病,但他發現郁言比他有病多了,於是感到很無語。
他的介入導致很多事情都改變了,像是蝴蝶翅膀引起的一陣颶風。
也不知道郁言現在跟誰在一起。
換成原主說不定真的會被刺激到心臟病復發,但對郁奚來說實在是看了個笑話。
他神情都沒有波動,抬起指尖回了一句。
——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
郁言沒有再接著發神經騷擾他。
郁奚去給爺爺那邊打了電話,把事情挑明,直截了當地又一次拒絕了跟郁言做手術。這種配型能成功一次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連直系親屬里都沒有,想要再等,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郁老爺子有些沉默。
但最後還是拗不過郁奚。
郁奚這次把手機丟到了一旁,誰來消息都沒有再看。
他覺得有點累,裹著被子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
傍晚時卻被一陣哭聲吵醒了。
他睜開眼,有些茫然地朝門口看去,剛好看到傅游年推門進來。
傅游年見他醒了,走到病床邊,俯身摸了摸他的臉,說:「沒事,你想睡再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