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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常徹啞了火。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
第8章 小魚
郁奚跟常徹的幾次接觸都是不歡而散,這次尤其談崩。
常徹大概終於明白了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不僅不會聽憑擺布,甚至連他的話或許都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以為對方是透明可欺的純新人,三言兩語撞上去,才發現是銅牆鐵壁。
郁奚脊背清瘦卻挺直,就好像怎麼樣也打不斷那根脊梁骨,落在旁人眼裡,是一種近乎執拗的姿勢。
「好,好,算我這次小看了你。」常徹怒極反笑。
但就算試鏡通過,他也不認為這是什麼好結果,畢竟幾十年的經驗讓他在看人方面已經遊刃有餘,就憑郁奚在上一部戲裡的演技,僵硬、面無表情、每一場哭戲都尷尬到可以當做黑歷史,再開竅也不可能短時間內演技就突飛猛進,一旦角色人設掩蓋不了他的缺陷,就是場滑稽鬧劇。
他不知道郁奚是用什麼辦法矇混過關,但已經可以篤定,等到正式開拍後郁奚絕對會在片場露怯。
「既然翅膀硬了,我也沒空跟你廢話,」常徹又抽了根煙叼著,摸來打火機點上,「將來出事兒也別指望公司管你。公關部忙得很,你以為自己算什麼東西?」
郁奚很明白常徹這是打算就此雪藏他的意思,不過也正合他的心意。
「行。」郁奚仍舊只是點了下頭,然後轉身離開。
常徹狠狠地咬了下煙屁股,尼古丁冷澀的味道直衝天靈蓋,他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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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公司後,郁奚就按選角導演說的地點過去簽合同。
這種事本來應該多方面協調,經紀人主負責,但現在這個情況不大可能。同時也就意味著後續拍攝期間,公司可能也不會再管他,而一旦出現問題,所有責任他自己承擔。
這反而讓郁奚覺得輕鬆,難得能喘口氣,不會再有人拿著厚厚的一冊文件夾,羅列著數不清的通告安排,讓他從凌晨天還沒亮,熬到半夜兩三點。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晚上睡覺並不是在睡覺,更像是一倒在床上就昏過去。
合同走流程簽起來很順利,正式開機是在十天後,但下周一就需要去參加開拍前的劇本圍讀。
郁奚想在進組前搬出郁家,下午回去收拾東西,發現自己其實也沒什麼可帶的。
房間裡基本都是原主的物品,他把重要且隱私的,都鎖在了保險柜里,以防他不在時可能有人會去動那些東西,其他的就只拿了兩件換洗衣服,還有他這幾天買的那套精裝《電影藝術》和幾本表演相關的專業書。
找了一個行李箱出來,最後把東西裝進去,才發現連半個都沒裝滿。
他疊衣服時雪球就搖著尾巴在他腳底下轉來轉去,看郁奚弄出一個箱子敞開,很輕巧地跳進去窩在了空的那半個裡,只是薩摩耶畢竟不是小貓咪,跳進去時箱子就失重往它那邊一沉。
郁奚蹲下摸了摸它的頭,「你倒是自覺。」
雪球一歪頭在他手心裡蹭了蹭,郁奚伸手抱住它,臉埋在它純白柔軟的毛里吸了一口,裡面還帶著陽光的餘溫。
這麼多年除了住療養院,郁奚從來沒離開過家,他說要出去臨時住幾天,不光林白伊不同意,連劉姨都忍不住勸他。
「怎麼好好地突然要搬出去住,在外面飯都吃不好。」劉姨心思細密,又在郁家多年,很多事情她雖然不敢說,但心裡清楚得很,郁奚為什麼要走,她大概也猜到一點,既覺得他走了好,又捨不得他自己出去住。
「萬一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身邊都沒人照顧,」林白伊很擔憂,「就算有電梯,自己弄輪椅出去也不方便,平常要怎麼出門?小奚……」
郁奚打斷她的話,眼神平靜如水,「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著麼?不需要那種東西。」
林白伊有些焦灼地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郁奚如果真的要走,被郁家人知道後,第一個要責怪的就是她,恐怕要猜疑她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才會讓郁奚離開。
「哥,」遲遲沒有說話的郁言忽然開口,他語氣仍舊溫糯,討好地去拉郁奚垂在沙發一側的手,「你出去住的話,可以告訴我地址,我經常去看你。」
郁奚心想倒也不必,他還想多活幾天。
但跟房東約好交接鑰匙的時間快到了,他就沒有再說什麼,起身打算出門。
郁奚走後,劉姨就準備回到廚房去準備晚飯,至少郁奚今晚還是要在家住著,她想多做點好吃的。
林白伊回頭叫住她,「劉姨,晚上燉條松鼠桂魚,小奚愛吃。」
「好,夫人。」劉姨答應下來。
郁言收斂起所有的情緒,坐在沙發上拿著平板看這周的工作報表。
他今年還在讀大三,但是郁父已經開始讓他著手接管公司的一些業務,平常很忙碌。
林白伊皺著眉看向他,見旁邊沒有什麼人在,低聲斥責,「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以為你爺爺會讓他搬出去住嗎,等你爸爸從國外回來我要怎麼跟他解釋?」
郁言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很乖巧地笑笑,臉頰上露出一對小梨渦,「媽,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嗎?」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這些無聊的事?」林白伊總覺得看不透她這個兒子,「我養你到底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