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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奚的那隻薩摩耶,傅游年這兩個多月從來沒聽見它叫過,感覺不太對勁,就出去看了一眼,結果發現砸門聲是從郁奚家門裡面傳出來的。
傅游年過去敲了幾下門,在門外叫郁奚的名字,「郁奚?」
郁奚蒙著被子躺在臥室里,渾身都是冰冷的濕汗,止不住地發抖,他瞳孔微散,只能看到漆黑房間之外,客廳里有一團模糊不清的光暈。
睡覺前他開了臥室的檯燈,雪球過來玩時不小心把插頭弄掉了,厚重的窗簾把外面街道的燈光擋得一絲也看不見,他醒來時睜開眼,就是一片凝重又熟悉的黑暗,無邊無際地覆蓋在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郁奚感覺到意識逐漸模糊,他伸手從床頭柜上取過一個紙袋子,罩在嘴上,盡力平靜呼吸。
他隱隱約約聽到雪球在叫,還聽到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聲音有些熟悉,在快要被吞沒溺斃時,終於抬手撈到一根浮木。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好幾個小天使問,統一回復一下,小魚的病最後會好的,不要擔心,別的先不劇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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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懶得理你
郁奚渙散的視線終於重新凝聚,他脫力地鬆開了手裡的紙袋,頭一次知道過度呼吸原來是這種感覺,剛剛他整個人都像是失水過度的瀕死的魚。
來到這個地方之後郁奚幾乎沒有一晚能踏實睡覺,他沒辦法合眼,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感覺到一陣心悸,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再睜開眼時,會不會又變成了瞎子。
安眠藥對他的作用很小,原主常年服用各種安眠藥物,身體早就產生了抗藥性。
這個紙袋子就是他以防萬一放在床頭的,沒想到真的會用到。
外面還在不斷地傳來敲門聲,郁奚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起身去開門。
雪球一直在試圖扒著門把手開門,但郁奚晚上回來時就把門反鎖了,它嘗試了很多次都沒弄開,也叫不醒郁奚,急得團團轉,看到郁奚出來之後,扭頭跑過去蹭他褲腿,尾巴搖出幾道殘影。
「乖。」郁奚俯身摸摸它的頭。
等了很久傅游年都沒聽到裡面有人的動靜,他有種很不安的感覺,說不清來由,在門終於被打開後,才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傅老師。」郁奚站在門邊,神情間透著疲倦。
「剛剛聽到它叫得很厲害。」傅游年低頭看了一眼那條擠在門縫和郁奚腿邊的薩摩耶。
「對不起,」郁奚用小腿把雪球往裡推了推,「是不是吵到您休息了?」
傅游年很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但這樣一來,聽著就好像他是出於關心才來敲郁奚家的門一樣,微妙地糾結了幾秒後,他岔開話題說,「沒事,我是正打算帶著貓出門,聽到動靜才順便過來看一眼。」
「貓怎麼了?」郁奚問他。
「晚上一直沒什麼精神,不知道是不是手術出了問題,打算帶著去看看。」傅游年接著瞎編。
郁奚記得上午那隻小黑貓做完手術後醫生說很成功,他自己以前也養過貓,帶著去做過絕育手術,一般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尤其小公貓的手術相對簡單,用不了幾天就能亂蹦亂跳,就說:「我幫您看看?」
郁奚有些畏懼身後空洞黑暗的房間,失明之後他就開始害怕黑夜了,畢竟就算開再多的燈,也總有燈光無法企及的地方。
他有時候都情願留在片場裡拍夜戲,至少片場裡到處都是人。
他很難形容那種感覺,跟拿厚重的黑布蒙著眼睛,人為地擋出一片黑暗是不一樣的,失明之後他甚至連正常的黑色都沒辦法再看到,眼前只是虛無和空洞,從心理上可以很輕易地壓垮一個人,是黑夜的類似物,但更加毛骨悚然。
「好。」傅游年停頓幾秒,然後點了下頭。
郁奚讓雪球待在家裡睡覺,自己拿著鑰匙跟傅游年過去。
聽到門響時小貓又探頭看了一眼,但這次沒再縮回去,還往外伸了只毛絨絨的爪子,掛在貓窩旁邊。
郁奚走到貓窩前蹲下身,勾起食指輕輕蹭它的爪子,小貓咪就抱住他的指尖亂舔,還拿牙去啃,但啃得不重,郁奚只感覺指尖微癢。
傅游年心情複雜地在旁邊看著這隻貓,自己把它抱回來兩個月了,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
小白眼狼。
「好像沒什麼事,還挺機靈的。」郁奚抬頭說。
「那它怎麼剛才不理我?」傅游年俯身戳了幾下貓屁股。
可能懶得理你,郁奚心想。
但他沒說出來,還很虛偽地安慰傅游年:「大概它剛才困了。」
傅游年覺得自己已經多少有點了解郁奚,看到他剛才嘴角抿著的淺淡笑意,就知道大概沒想什麼好話。
已經過了醫生囑咐的術後禁食禁水的時間,傅游年起身打算去接點兒清水餵給它,回來時看到郁奚拿著貓窩裡的那隻小金魚正在跟小貓玩。
客廳里角落裡暖黃色的燈光流瀉在他身上,整個人鍍著一層柔軟的淡金色,卻很沉默,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