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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確實沒什麼用。」林白伊踩著高跟鞋上樓後,郁言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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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奚租的房子在市中心附近一處私密性很好的高檔小區,剛好用這次的片酬墊付,他還能剩一些足夠這幾個月日用的錢。
每層一梯兩戶,他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記得上次來看房是在上樓後左手邊那套。
裡面的家具都齊全,裝修簡約溫馨,雖然面積不算很大,自己一個人住綽綽有餘,郁奚有點想把雪球一起接過來,但最近大概不行,他可能會很忙。
拿到鑰匙後,第二天一早郁奚就拎著箱子出門,叫了輛車離開郁家老宅。
臨走時雪球可能察覺到什麼,一直叼著他的褲腿不放,嗚嗚地叫喚,郁奚差點沒忍住帶它一起走,最後還是讓劉姨牽著繩把它拉住了。
獨自在家的幾天他把拿到手的完整劇本從頭到尾過了幾遍,翻看著原著,以及原作者之前給伏槐這個角色寫過的外篇,自己寫了份人物小傳,五六頁白紙記得很滿,夾在了劇本扉頁。
《青崖》的導演張斐然,他父親張焯是早一輩的獨立電影人,國際上也享有盛名,家學淵源,拍戲也有風骨,郁奚本來只是想提前了解一下導演的拍攝風格,最後卻花了一整天時間看完了張斐然執導的幾部影片。
很快到了劇本圍讀的那天,郁奚收到的地址是在一家酒店,過去後才發現流觴曲水、庭院古色古香,服務員帶著他去了那間對外開放預約的會議室。
劇本圍讀並不是劇組所有演員都會到場,通常只有主創,還有一些戲份較重的才會來。而且也要看導演各自的風格,有些導演可能喜歡在拍攝期間多輪圍讀,有些則更願意在拍攝之前,就把全部劇情和邏輯以及重要場次跟演員梳理一遍。
郁奚進去時會議室里只有零星幾個人,張導是讓他們到了之後隨意坐的,畢竟會議室里座位排布也很零散,都是形狀類似於樹根的純木質單獨桌椅,可能擺放挨在一起,但並沒有主次位。
郁奚正打算去角落找個地方,就聽到身後有人壓著氣音叫他的名字。
「來這兒坐。」路湛拍拍自己左手邊的桌子。
郁奚走過去坐下,「導演他們還沒來麼?」
「沒,」路湛說,「我就知道這不可能多準時,經紀人非要催命,讓我起個大早。」
「辛苦。」郁奚很輕地笑了一下,把劇本放到桌上,然後拿出筆,在封面上專注地寫著什麼。
路湛也沒看他在寫什麼,問:「你怎麼看到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意外什麼?」郁奚反問他。
路湛憋不住話,郁奚不問,他就自己說了,「還是你早就知道我是內定的?」
郁奚還真不知道,他也不是完全不驚訝,只是沒有像路湛一樣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
路湛見他又不說話了,也沒再問什麼,幾年過去郁奚在這一方面沒怎麼變,冷冷清清的,但又跟原來好像不太一樣,許久沒見,他也不好說。
會議室外說話聲忽然變得有些嘈雜,路湛出去湊熱鬧,郁奚合上筆蓋,打算去趟洗手間。
隔著樹影斑駁的長廊,他看到張導跟傅游年在前面不遠處金魚池邊站著,就避開了那條路。
張斐然跟傅游年其實年紀差不多,兩個人認識幾年,算是朋友。
「多虧你這次來給我捧場,要不然還不知道選角得選到猴年馬月。」張斐然跟他吐槽,抬手擋住旁邊的細風給他借火。
「總有能演的人。」傅游年敷衍,他今天穿得很休閒,銀灰色襯衫領口微敞,西裝褲包裹著兩條長腿,戴著銀色腕錶,隨性散漫,叼著菸蒂靠在金魚池的欄杆邊,吊兒郎當的樣子讓經紀人李堯看到,恐怕又要嘮叨。
「那怎麼能一樣,」張斐然一拍他肩膀,「坎城影帝的排面別人可輕易比不了。」
「拉倒吧。」傅游年看他故意拿自己開玩笑,懶得跟他多說。
張斐然也收斂起那副玩鬧態度,說:「好了,走吧,咱先進去圍讀,等中午我請你吃飯。」
傅游年跟著張斐然身後進了會議室,看到右邊靠窗還有空位,就直接過去坐下。
他再往左側就是過道,右邊看上去有人,但是不在。
他低頭隨意掃了一眼,旁邊桌面上放著一個劇本,頁邊翻卷微皺,很明顯翻看過很多次,劇本素白的封面上,右下角被用藍色原子筆畫了條很簡單甚至有些稚氣的小魚。
第9章 麻煩
回到會議室時,郁奚一抬頭才發現他旁邊的那個空位,居然坐著傅游年,腳步不由得頓了一下。
傅游年正低頭翻看著劇本,襯衫袖口微挽,手裡握著一支黑色鋼筆在上面勾畫,他似乎有些輕微的近視,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卻並沒有因此而多了幾分斯文,氣息仍舊鋒利。
郁奚多少感覺有些尷尬,看到傅游年就不免想到那件事。
他的記憶仍舊斷層,想不起當晚發生的事,晚宴過後再次醒來就是在療養院的病房,渾身酸痛,太陽穴微脹,醉酒的後遺症讓人渾身乏力,什麼都沒有精力去回憶。而再過幾天,就是出院在半路被人綁架。
「怎麼站在這兒不進去?」路湛在他身後納悶地出聲,探著頭想看看郁奚在看什麼地方。
郁奚這才回過神,發覺自己有些擋路,邁開腳步往座位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