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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傅游年不知道她在說誰。
「叫什麼來著,演我小師弟的,」楊雀鳴指了指離傅游年不遠的那輛保姆車,沒忍住笑了幾下,「剛我看到他支開助理,在偷吃麵包。不過咱們劇組這伙食確實過分了,我都沒吃飽,待會兒得去跟斐然說一聲,下午要餓暈了,晚上再這麼著可真受不了。」
傅游年下意識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透過車窗放下來的那截縫隙,剛好看到郁奚坐在車裡。
他把車門推開了一多半,大概是貪涼,腿懸在外面,露出的腳踝和半截小腿在午後灼熱的陽光下白得晃眼。他手裡好像拿著一個小藥盒,從裡面數出了七八粒顏色不一的膠囊和小藥片,一顆一顆地往嘴裡放,抿一顆喝一口水,再慢慢地咽下去,有時候可能被苦到了,皺一下眉頭,兩隻手捧著水杯發呆,等一會兒又接著吃。
像個明明怕苦又在乖乖吃藥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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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奚開著空調在車裡睡了一會兒,醒來時車窗內側掛著的遮光簾都是拉住的,整個車廂一片黑沉,只有他睡前繞在手指上的鑰匙扣泛著藍色的螢光。
郁奚盯著那條夜光小魚眨了眨眼,坐起身從車上下去。
下午第一場就是打戲。
南淵進師門後沒過多久就是上元節,伏槐鬧著要去山下人間的燈市玩,雲長歌也想去,就跟其他幾個師門兄弟一起偷偷地喬裝改扮下山。本來伏槐只是想邀小師姐一個人,沒想到居然跟來這麼多電燈泡,而且小師姐還把南淵也叫來了,伏槐一路都在生悶氣。
誰想燈市也沒去成,他們被攔在了魔界。
有心上人在面前,伏槐自然想保護好她,拿著劍就想衝上去,卻被南淵一把拉住。
南淵握著他的手腕,把他擋到了自己身後,洶湧陰毒的魔氣在前方劃出一道屏障,只有南淵一個人在屏障之外。
這場打鬥中眾人最後都或多或少掛了彩,南淵身上本來就有傷,坐在一旁調息,伏槐抱劍站在樹下,一句話翻來覆去在心裡糾結,頭一次叫了他一聲「師兄」。
少年清凌凌的一把嗓子,語氣有點不情不願,南淵睜開眼,很低地應了一聲。
每次場記一打板,郁奚就能直接出戲,顯得安靜又沉默,他猶豫要不要去拉傅游年一把,畢竟只有他在這邊站著。
「傅老師。」郁奚糾結片刻,還是向他伸出手。
傅游年正拿過劇本低頭看了下自己剛才那幾句台詞,餘光看到面前伸過來一隻白皙纖瘦的手,只有指尖泛著淡淡的紅色,六月悶熱的片場裡,卻像是被凍得微紅。
「有血漿。」傅游年給他看了下自己畫著猙獰傷口的手心,上面滿是逼真血跡,沒有去握郁奚的手。
拍完這段郁奚稍微有些累,而且站久了小腿發麻。
之前他被砸傷頭部,做完手術後在病床上躺了將近五個月,起來復健時也經常會有這種感覺。
周小遲遞給他一杯溫水,又用可攜式的智能血壓儀給他簡單測了一下,還在正常數值內。郁奚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可看到周小遲手裡的東西,忽然感覺略微頭暈,也不清楚是不是原主遺留的心理作用。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不見,後天見~⊙▽⊙
第12章 算了
郁奚坐在角落的塑料椅子上休息,低頭捏了捏小腿酸脹的肌肉,感覺從腿彎一直到腳踝上方內側都有些僵硬。
周小遲也在他旁邊坐下,身上穿了件寬鬆短袖,早就被汗濕透了,後背洇出一片濕痕。
「哥,你不熱麼?」周小遲恨不得直接坐到片場入口去,吹上幾股穿堂風。
郁奚搖了下頭,然後把手裡的小風扇遞給了他。
「不用不用,哥你拿著吧,」周小遲連忙擺手,不敢去接,他習慣了郁奚以前拒人千里的態度,現在摻雜了一點時不時冒頭的溫和,反而心裡惴惴不安,「我去旁邊拿瓶冰水過來。」
郁奚就沒再管他,自己拿著小風扇,調到最低檔,對著白袍寬敞的袖口往裡吹了吹。
他確實沒怎麼覺得熱,甚至身上都幾乎沒有出汗,只是稍微有些悶。
後面那場戲是男二第一次出場的重頭戲,郁奚抬頭看到祁念換好了衣服,正在旁邊聽導演講戲。
男二叫沈清玦,是青崖山眾弟子從小就聽說,卻從未見過的一位師叔,神秘莫測,沒有人能知道他的行蹤,包括伏槐他們的師父也不清楚。而且甚至於他的年齡和相貌都蒙著謎團,有人說他鬚髮花白,是位長者,也有人說他年少時就勘破臻境,與天地長生,容顏不老。
雲長歌平常去後山採藥,幾次經過沈清玦靜養的寒洞,聽到裡面隱約有流水潺潺,撫琴弄弦之聲,沒忍住駐足聽了幾曲,後來那幾乎成了她和洞中之人的一種默契。
這一次雲長歌他們私自下山,南淵身上原本傷勢就重,現在為護著他們又添了新傷,魔氣入體,只能去請沈清玦過來看看。
祁念倒確實有副好皮相,雖然略有些陰柔,但換上一身白衣,妝容多了幾分病態,意外地很符合人設。
郁奚的戲份前期不是很重,基本就是每場戲裡去跟男女主搭幾句台詞,但又很零散,所以只能一直在片場待著等,找了一個空白的本子,看其他人拍戲時偶爾記幾句,或者無聊畫畫分鏡。
郁奚只是在旁觀拍攝,祁念卻總覺得是在針對他,想起那天在電梯裡郁奚對他的態度,那口氣梗得心裡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