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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鶴接到了這個本子,看了幾眼就丟到旁邊,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合適。
這部劇的主角是個有輕微智力障礙的結巴,被人冤枉過失殺人,進了少管所,兩年之後翻案,他被放了出來重新回到學校上學,但身邊的人依然拿他當一個殺人犯。
不說別的,演員拍劇,台詞是很重要的一個元素,演個結巴,跟不能說話也沒差,看這個人物身份,造型上肯定也是往丑了扮,郁奚本身台詞功底還可以,完全是荒廢優勢。
但郁奚很心動,他很願意演這種身體上有障礙的角色,沒有眼睛的人不代表什麼都看不見,不能說話的人未必什麼都不懂。
「韓導是拍懸疑出身的,這種類型的片子,換成網劇他應該也擅長。」郁奚說。
「你去試鏡一下也行,」這劇只有十二集,網劇拍起來一般比較快,橫豎最近沒有別的好資源,陳家鶴猶豫過後,答應讓他去試試,「到時候再說吧。」
街舞秀綜藝的一輪個人競賽是在二十天後,時間有點趕,還得準備試鏡,出了公司,上車後郁奚就拿著平板去查資料。
他有點忐忑,跟傅游年說自己年尾這些安排時,一直在看傅游年的臉色。
街舞練起來是很費精力的事,最近他膝蓋就有點疼,等天冷了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那個劇也不好拍,如果試鏡能通過,事情趕到一起,他就得兩頭跑,已經跟靜養差了十萬八千里。
可郁奚再也不想躺到病床上數著日子活,每天安靜死寂地待在療養院裡活到老,或者耗盡剩下的生命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再有幾年就死,郁奚都寧願選最後一種。
他絕不可能像原主一樣死得無聲無息,哪怕燒盡心血,也希望能比煙火熱烈。
傅游年聽完後確實怔了一下,但並沒有多說,就開車帶著郁奚去吃午飯。
「下午你回家,我方便送你麼?」在餐廳里,傅游年問他。
「方便,」郁奚低頭吃傅游年夾給他的鱈魚,「不耽誤你時間麼?」
「你跟我這麼客氣幹什麼?」傅游年朝他笑,「陪男朋友回家算耽誤時間麼?」
「你就會說好聽話騙我。」郁奚在桌子底下嫌棄地踢踢他,然後起身去結帳,來之前他就跟傅游年說好了要請客。
「沒良心的小東西。」傅游年跟過去,想摟他的腰,卻被躲開,手上還被不輕不重地抽了一下。
原主的奶奶住在一處老四合院裡,這寸土寸金的地段,四合院不是一般值錢。
院門口停著輛跑車,郁奚看了一眼,總感覺有點兒眼熟。
「傅老師,你不下來麼?」郁奚回頭才發現傅游年還在車上坐著。
「不了,」傅游年放下車窗跟他說,「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不用急,反正我手頭還有文件要看,車裡也不冷。」
傅游年不知道郁奚有沒有跟家裡出櫃,貿然上門給人印象不太好。
郁奚伸手像平常傅游年揉他頭髮一樣摸摸傅游年,趁傅游年沒反應過來,就跑去了四合院裡。
傅游年從來沒被人摸過頭,一時間好氣又好笑。
楊玉珠正坐在院子裡石凳上跟旁邊的人喝茶,郁奚視線落在那個人身上,忍不住有點煩躁。
謝玹倒是很自然,朝他挑眉笑笑,「好巧。」
楊玉珠是很有名的玉石鑑賞師,也擅長玉雕,謝玹又是在國外學了幾年美術回來的,再加上家裡的玉石生意,經常跟楊玉珠有接觸。
「奶奶。」郁奚沒搭理謝玹,過去找楊玉珠。
「剛才還在跟小謝說不知道你幾點過來,」楊玉珠已經七十多歲,但氣色很好,顯得年輕,她握著郁奚的手腕,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看著又瘦了。」
郁奚不慣於這樣的噓寒問暖,略有些僵硬地應對著。
說了會兒話,楊玉珠讓郁奚在這兒等等,然後起身進了屋。
謝玹剛才一直沉默,等楊奶奶走了,才很輕地笑了一聲。
郁奚蹙眉看著他。
「誰送你來的?」謝玹問,「顧泊舟?你的眼光怎麼總是那麼差。」
「他還不配,」郁奚覺得拿顧泊舟跟傅游年比較,對傅游年都是種侮辱,「而且誰送我都跟你沒關係。」
「你怎麼還在生我的氣?」謝玹總覺得郁奚看著比以前吸引人得多,褪去那層蒼白表象,裡面露出的都是漂亮旖旎的骨肉,「不就是不喜歡那些花麼,下次我換一種送你。」
謝玹那段時間很喜歡給郁奚送白玫瑰,他有點病態地想讓郁奚看著那些花枯萎,然後聯想到自己的死亡。
可這半年下來,他看過了郁奚拍的劇和綜藝,買了郁奚的所有雜誌,忽然間覺得讓他活著,可能是更有意思的事。顧泊舟那種虛偽的人不配讓郁奚青睞,賀回星完全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他跟郁奚才是最合適的。
郁奚正想開口,楊奶奶走了出來,他就沒再說什麼,挪開視線。
「再等幾天要過生日了,」楊玉珠遞給他一個盒子,「奶奶給你個物件兒。」
郁奚打開看,才發現是個水頭很好的冰種翡翠鐲子。
楊玉珠是受不了郁家人的作風才跟郁老爺子離婚的,幾個兒子一個比一個讓她失望,從小她最疼郁學誠,結果郁學誠做出來的事讓她無顏再去面對郁奚已經去世的媽媽。她想過把郁奚接來自己照顧,但郁家都不同意,最後只能留他在林白伊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