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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內熱鬧非凡,禁衛軍盡忠職守,維持秩序,「都往裡站站,你們兩個,往裡站。」
顧玥看著雲輿離開,她抿了抿唇,然後扯扯白氏的衣袖,道:「娘,走吧。」
白氏仍然心有不甘,怎麼會甘心,明明觸手可及的東西,現在在徐燕舟身邊的人卻是顧妙,她眼睛渾濁,使勁瞪了侍衛一眼,繼續張著脖子往前看。
顧玥:「你若不走,我便走了。」
她本不想來,又忍不住過來了,她看一眼徐燕舟就知足,他身邊的顧妙很好,比之從前,好看了,氣質也不同了。
顧玥轉頭欲走,白氏雖不甘心,也只能擠開人群回去了,她現在對顧玥態度好了些許,「你若是聽我的,現在坐在上面的就是你!」
周圍人都回過頭看白氏,顧玥臉煞的羞紅,她別開眼,道:「不會的。」
定親之前她見過徐燕舟,他穿著月白色的長袍,人像一塊冷玉,眼中神色淡淡,不像剛剛,看顧妙的眼神。
顧玥不知現在心裡是什麼感受,她搖了搖頭,又說了一遍,「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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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輿到了宮門口,徐燕舟捏了捏顧妙的手。
大夏天,兩人手一直握著,難免出汗,板正地坐了一路,一句話都沒說過,徐燕舟問:「累嗎?」
顧妙輕輕點了一下頭,一直坐著,動也不能亂動,頭上鳳冠又重,明明背鹽石還不覺得累,戴個冠子就感覺重了。
徐燕舟把手鬆開,然後扶住顧妙的腰,「你靠著點。」
徐燕舟:「靠著,沒人看得見。」
進皇宮就沒有百姓了,雲輿兩邊有紗帳,侍衛更不敢看。
徐燕舟不像顧妙現在累到。
顧妙往後靠了一點,果然輕鬆許多,她小聲問:「你累嗎?」
徐燕舟:「不累,一點都不累。」他一直盼著今天,怎麼會累。
顧妙看著前面,宮牆層疊,紅牆綠瓦,一片端正威嚴之景,以後便要住在這裡了。
國初建,一切從簡,大典亦是。
雲輿很快到了金鑾殿前,兩人相攜而下,殿前,暗紅色的絨毯鋪在漢白玉石階上,百官站在兩邊,手持玉帛,皆低著頭不敢直視天顏。
徐燕舟握緊顧妙的手,這條路很長,以後的路更長。
歷朝歷代登基大典,都不曾和封后大典同時舉行,可徐燕舟自己打下來的江山,誰敢說不。
兩人走到了金鑾殿前,面向百官,禮部尚書站了出來,他身後是禮部侍郎,端著案,前面是兩份聖旨,還有國璽鳳印。
禮部尚書打開一份聖旨,念道:「永慶一年夏七月,皇帝臣舟,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只:雲州天下,歷數無疆。曩者周寧琛,於天下百姓不顧,構陷功臣,震怒致誅,社稷復享。
「舟惟否德,懼忝帝位,詢於庶民,外及蠻夷君長,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業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無主,率土式望,在舟一人。」
「謹擇元日,與百官登壇,受皇帝璽綬。修燔瘞,告類於大神。惟大神尚饗!祚於雲州,永綏四海。」
「順應天命,既壽永昌。江山天地同壽,日月同輝。」
禮部尚書宣讀完,又取下另一份,「顧氏攸德,溫婉淑德、嫻靜端莊,著,冊封為后,為天下之母儀,內興宗室,外輔朕躬,帝後同體同心,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
玉璽,鳳印,還有冊封聖旨,夏風炙熱,遠處旌旗隨風飄動。
百官齊齊跪下,異口同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音厚重,穿透雲霄。
徐燕舟看了一眼顧妙,她的眼尾一抹赤紅,好似鳳凰展翅,徐燕舟道:「諸位愛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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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炮聲在遠處,蘇檸雪望向遠處宮闈,那邊正是大殿,遠遠的,紅色的旗子迎風飄蕩,分外喜慶。
宮人道:「蘇氏,時間不早了。」
蘇檸雪咳了兩聲,然後低下頭把衣襟攏了攏,「走吧。」
明明是七月的天,可她手腳卻涼如冰雪。
蘇檸雪那日吃了紅花,把孩子流掉,她等的時間太長,失血過多,等太醫到的時候,人已經暈了過去。.
她傷了根本,連起來都不行,皇上皇后仁心,許她在毓秀宮養身,就是今日,起身都費勁。
不過,能出宮,一切都值得。
蘇檸雪向前走去,她再也不想回到這裡,這裡於她,是牢籠。
可能於徐幼薇她們而言,是另一片天地吧。
蘇檸雪臉色蒼白地厲害,她坐上馬車,從宮殿側門離開。
登基大典結束,顧妙就去了未央宮。
宮人各司其職,一等宮女名叫明景,臉圓眼大,十分討喜,另一個溫柔文靜,名叫槿木。
明景行了一禮,「皇上吩咐過,娘娘若覺得累,可以先歇著。」
顧妙覺得還好,走動著不是那麼累,她站起來看了看宮殿。
這還是顧妙第一次來,牆上貼著大紅喜字,桌案上擺著摞得好好的桂圓蓮子和花生。
一對龍鳳呈祥的喜燭已經燃上了,燭光閃爍,燭淚從上滑落。
桌布是紅的,紗帳是紅的,榻上的墊子也是紅的,到處都是紅色。
顧妙見桌上有酒壺酒杯,案盤上還放著一桿秤和一塊疊的整齊的紅布,露出的一角有刺繡,是橙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