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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遇只是奇怪,他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段少在的時候,他們看不出三爺的心思,人走之後卻沒有人不知道。他們總在感慨,怎麼會有人能把感情藏得這麼深。
程遇婚禮的時候沒敢請秦恪,他連婚假都沒敢請,請的是事假,好在秦恪並不過問。
段少剛走那一陣,他看著秦總改遺囑,還以為秦總要跟著一起走,好在是沒有。他想了想,在備忘錄上加上了這件事。
秦恪去武館的時候,段雲冷著臉沒有讓他進門,秦恪看到了門內的林致和,他們的眼神有片刻交錯,秦恪知道他是誰。
秦恪離開武館又去了東街,段父稍稍理智一點,也就是一點,沒有把人拒之門外罷了,他也沒有收下秦恪送來的東西。
秦恪沒有什麼情緒,他們還記得琮之。
但人的記憶是最不可靠的東西,不需要任何外力,只需要時間,時間就可以篡改記憶。
秦恪從前沒有寫日記的習慣,現在有了,但是沒有任何用。
日記也會消失。
秦恪確認,他的精神沒有問題,這不是他的錯覺。
這個世界仿佛有什麼不讓琮之存在的東西,或者說有什麼力量在不斷抹去他存在的痕跡。
秦恪想到了段琮之的墓,他應該打開看一看,或許裡面已經空空如也,但秦恪第一次退縮了。
每一天的日記都會消失,秦恪不知道這張照片什麼時候會消失。他開始練習素描,一次又一次畫著段琮之。
如果有一天,這世上不再有段琮之存在的痕跡,那麼一切由他來創造。
可如果,連他也忘了他。
秦恪筆尖一頓,花了十分鐘,想起來他的名字是段琮之。
畫中的人叫段琮之。
他漠然地放下筆,拿出一個精緻的木盒,裡面放著段琮之一直纏在手腕上的護腕和四片窄窄的刀片。
秦恪拿起一片,隨意地在手腕上劃了一道。
刀片薄如蟬翼,卻無比鋒利,在燈光下閃耀著銀光,從手腕上划過也沒有沾上任何血跡。
秦恪漸漸回想起它們在段琮之手中上下飛舞的樣子。
鮮血滴落在筆記本上,一滴,兩滴,三滴……蜿蜒匯聚成小小的一窪,染紅了潔白的書頁,染紅了書頁上段琮之的畫像。
傷口不算深,沒到要急救的程度,但秦恪像是感覺不到疼,漠然看著鮮血一滴一滴落在紙上。
忘記段琮之的疼,比這重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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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番外
沾著血的日記沒有消失,就像他手腕上的傷。
秦恪回到白樓的祠堂,在已經空了的族譜上,用他的血,寫下段琮之的名字。運筆時有些滯澀,但他終於留下了段琮之的名字。
儘管世界在與他為敵,但他似乎也掌握了一點微薄的籌碼。
魏茹秋越來越忙,魏知知有時會到秦家來。
秦恪雖然讓魏知知來秦家,但很少見他,只是默默關注他,魏知知身上,偶爾會出現段琮之的影子。
吃湯圓的時候他知道要給湯圓也留一份,第一次進書房,魏知知盯著那個角落看了很久,秦恪問他在看什麼。
他回神,猶豫著說:「總覺得那裡應該有什麼東西。」
「什麼。」
魏知知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奇怪,書房裡怎麼會放沙發呢,但是秦叔叔問他,他就說:「沙發,還有軟軟的靠枕。」
秦恪頷首。
除了秦恪的記憶,段琮之唯一存在的地方似乎就是魏知知身上,他知道一些本該只有琮之知道的事。
這世上真的有轉世還魂嗎?為什麼他存在的痕跡在消失?
秦恪書桌上又多了物理學哲學的書籍。
魏知知突發奇想,說要去學功夫,魏茹秋也覺得不錯,於是給他報了散打的班,臨到了魏知知又改了主意,他說:「我要去同源武館。」
魏茹秋問他:「同源武館在哪?」
魏知知愣了一下:「不知道。」
魏茹秋沒有多想,只是當他從哪聽見的,去打聽了一下同源武館的位置。
魏知知知道不是,他不是剛落水醒來那會了,他已經十二歲,他現在能分得清自己的記憶。
小時候的記憶雖然模糊了,但是還有印象,自閉症很少有痊癒的,他卻莫名其妙好了,這或許是一個奇蹟,醫生說不出來為什麼,魏茹秋也並不想深究。
他知道自己從前很少主動關注這個世界,但看見的都默默記在心裡,他不記得自己去過同源武館,或者在哪裡聽過。
這像是忽然冒出來的詞。
不管怎樣,魏茹秋帶他去了。
魏知知盯著段雲看了一會兒,不是因為好看,而是跟秦叔叔一樣的原因,他覺得很親切,段雲問他:「你叫什麼?」
魏茹秋看他,要他自己說,魏知知說:「我叫魏知知。」
段雲有片刻出神,吱吱……
段雲不收弟子,收下魏知知的是段陳方。
段陳方很清楚,不是所有人都有習武的天賦,武館裡學武的大多是平常人,小師哥那樣的是少數,但是像魏知知這樣的也是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