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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裡,呆了一共不到半天,開機在即,導演很忙。
段琮之住的屋子是個兩層的小樓,加上廚房一共也只有五間屋子,廚房和衛生間都是在院子中的,段琮之用不慣夜壺,晚上起夜成了最痛苦的事。
除開這些,這小院還算精緻,一棵大樹,兩畦菜地,還有一口只能用來給菜地澆水的井,樹下有兩口缸,一口缸里填了土種了花,另一口缸閒置著,范導看見之後讓人買了六條魚回來。
魚就是很普通的大眼金魚,段琮之多了一個照看它們的任務。
院子藏在小巷深處,推開門走出去,會發現大部分房子的牆體上都有一個紅色的「拆」字,這裡已經快要拆遷了。
段琮之剛到的時候就覺得這裡跟武館很像,不過武館所在的街雖然老舊,但還充滿活力,這條小巷已經到了暮年了。
這年頭拆遷條件都不會差,很多人一輩子也賺不了這麼多錢,拿著錢開開心心就走了。現在還在的住戶大多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的租住者,離開這裡,再想找到租金那麼低房子就難了。
他們通常在上午出門,傍晚回家,那個時候這條小巷子才算是恢復一點生機。
現在,上午八點,是這裡最安靜的時候。
范導要他這段時間以顧隨的身份在這裡生活,他只給段琮之說了一些每天必須做的事,其他就要段琮之自己摸索著去體驗。
他摸索了幾天,還是沒什頭緒,比如現在晨練完,又澆了花餵了魚,就完全不知道幹什麼,他想了想,到小巷子裡繞了一圈。
牛皮癬一般的小廣告隨處可見,電線桿子和宣傳板上是重災區,大部分小廣告都呈現出一種僵白色,這是淋過雨又曬過太陽的樣子。
都快出正月了,地上有些地方還有褪色的鞭炮碎屑,紅紅的燈籠淋過雨了,退了顏色,顯得有些乾癟。
一切都顯得荒蕪寂寥。
他很快看見了一個眼熟的身影,是杜久生。
梁安是剛畢業的警察,入職不久,這一片就接連發生了幾樁兇殺案,看上去毫無關聯的幾樁兇殺案,似乎一切只是巧合,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於是潛入這這片老舊的居民區,觀察這裡生活的人們,試圖尋找這些案件的內在關聯。
段琮之見到杜久生沒有喊他杜久生,而是喊他:「梁警官。」
杜久生也喊他:「小顧醫生。」
據說顧隨曾經當過大夫,所以這一片大家都喊他小顧醫生。按理來說,醫生也是一個相對穩定的職業,不知道為什麼,後來不當了。
這樣用喊著戲中的角色,還不是在鏡頭前,段琮之總有種角色扮演的尷尬。
段琮之跟他點點頭,杜久生可能也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沒話找話:「小……顧醫生也晨練嗎?」
段琮之感覺到他有明顯的停頓,他可能想喊小段哥,都快九點了,早過了段琮之晨練的時間,但他還是應了一聲。
這樣可以少說兩句,顧隨應該是這樣的吧。
杜久生跟他一起走了一段,走到段琮之住著的小院門口,他要推門進去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回頭頭喊他:「梁警官會修洗衣機嗎?」
杜久生看他,他也看杜久生,對視了一會兒,他大概是考慮到梁安片區民警的身份,硬著頭皮說:「我幫你看看?」
洗衣機是很老舊的那種滾筒洗衣機,洗衣和脫水是在兩個筒,上面沒有智能面板,只有兩個旋鈕和幾個按鍵,顏色也有點發黃,還很沉。
洗衣機後面一塊板已經被段琮之拆下來了,但也就是這樣了,段琮之拆下之後就知道這玩意他動不了,暫時放著。
在秦家他連洗衣機都不用碰,之前獨居的時候好歹能看懂怎麼用。這個洗衣機,操作倒是也不難,但不知道怎麼,第一天還好好的,第二天就壞了。
他知道這種情況通常可以找物業,但是這裡沒有物業,這裡不是某個開發商開發的小區,而是成片的自建房。
杜久生進去之後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院子,得出結論,夏天應該很舒適,冬天可能不太舒服,不過這邊冬天就沒有舒服的地方,區別不大。
杜久生往那個拆開的大洞往裡頭看,沒看出什麼門道,又用手機打打著燈觀察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
段琮之也沒指望他,他已經準備換一台洗衣機了,體驗歸體驗,不能影響正常生活。就是這台古董也不知道範導從哪找來的,他得給他修好。
傍晚等鄰居回來了找個人問問哪裡可以維修吧。
杜久生在這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做,他總不能真的跟梁安似的去解決街坊鄰居雞毛蒜皮的糾紛吧?
不說這大白天的整條小巷都很清淨,就算真有什麼事,人家也不願意找他啊。他今年就可以畢業,剛參加完聯考就被范導找來了,還不是警察呢。
他回去找了點工具,又了解了一下這種老式洗衣機的內部結構,半上午的又到段琮之這裡來了了。
今天終於出了太陽,段琮之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兩根橫置的竹竿上架著一床厚實的棉花被,跟他一起沐浴陽光。
杜久生看了他一眼,把洗衣機從浴室里搬出來,拿著工具給他搗鼓了半天,最後還真是修好了。
這時候段琮之的手機鈴響了,段琮之沒反應,杜久生看看段琮之,這也不像是沒聽見,應該就是不想接,誰還沒幾個不想接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