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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新娘以及伴郎伴娘都會一桌一桌地敬酒,客人、尤其是小孩子,可以給新人出一點難題,藉機多要一點喜糖。
新娘子對小孩態度很好,耐心地陪著玩遊戲,基本要什麼都給了。
他們一桌一桌地走過來,新人沒到的時候賓客們就隨意地吃喝,到了就停下筷子等著新人敬酒。
新郎喝的是酒,新娘喝的是果汁。
他們外貌不能說多出色,新郎還比新娘略矮一些,但幸福的樣子很美,站在一起也十分協調。
到他們旁邊那一桌的時候,段琮之聽到他們在起鬨,說的是方言,語速又快,說話的還不止一個,段琮之聽不太明白,但是看樣子應該是在要新娘喝酒。
新娘有些羞澀地躲在新郎身後,新郎笑得有點憨,說她懷孕了。
新娘子臉上更紅了,於是大家又起鬨要新郎官多喝點。
段琮之看了一眼新娘的肚子,原來是懷孕了,他剛才單純以為她是體態豐腴。
到了他們這臨時加的一桌,新郎就顯得有些侷促,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
隔壁桌的人也投來好奇的視線,村子裡基本都熟識,新郎新娘都是這個村子的人,整個酒席就他們是生面孔。
段琮之站起來,端起酒杯說了兩句吉祥話,其他人也都跟著說了兩句,他們跟組的編劇,直接來了一首頌詞,聽得人一愣一愣的。
新郎高興,又不知道怎麼表達,只能一杯一杯地敬酒。
秦恪也道了聲恭喜。
敬完酒,新郎新娘就回去了,伴娘團里有個端酒的小姑娘盯著段琮之看了很久,跟新娘回去之後,過了大約五分鐘又悄悄溜過來。
她在段琮之身邊蹲下,段琮之低頭看她:這玩的是哪一出?
「小段哥?」
段琮之疑惑地看著她:「你是?」
她十分激動,壓抑著喊道:「我是你的洋蔥圈啊!」
段琮之:「……」
「我姐說隔壁村子有個劇組在拍戲我還說明天過去看看,就是《問劍》嗎?」
段琮之沒有回答她,他說:「你是我的粉絲,卻讓我低頭?」
女孩:「……」
她站起來,哭笑不得:「小段哥你可以直接說的。」
段琮之天天在超話窺屏但還是第一次面對面地遇見粉絲,主動問她:「要簽名嗎?」
他還沒給人簽過。
小姑娘拿出手機說合個影吧。
她走之後,桌上的人都恭喜段琮之,開始被粉絲認出來了,以後會越來越紅的。
他們基本上都在創視工作挺久了,跟的組多了,見的人也多,當紅的翻紅的糊了很久才紅的,都見過,說這話就是純粹的祝福。
段琮之端起酒杯在圓桌中心的玻璃轉盤上輕輕一敲,一飲而盡:「那就借你們吉言了。」
這席面雞鴨魚肉俱全,還有鮑魚粉絲,就是調料的味道有點重,段琮之不是很喜歡,真說起來這種過分嘈雜的環境他也不是很喜歡。
但他很喜歡這種喜慶的氛圍,段琮之沒什麼想吃的菜,就著花生米喝啤酒,一手捻掉花生的衣,一顆一顆往嘴裡送,聽劇組的人閒聊。
過來的基本是男的,只有兩個女孩子,都是化妝師。
攝像大哥中途接了電話,對面是他老婆。他陪著笑,再三保證:「你放心,不喝,真不喝,村裡有人結婚,我們就過來湊個熱鬧,明天還開工呢。不信你問小汪她們。」
掛了電話,其他人笑:「嫂子查崗呢?」
「是啊,剛拍戲的時候手機調靜音了忘了開,這會兒一看都三個了。」
秦恪看了段琮之一眼,輕輕轉動酒杯,並不入口。段琮之沒有察覺,笑著聽他們講。
攝像大哥喝了一口酒,搖搖頭,繼續說:「一天三頓地打電話,說劇組裡漂亮女明星多,那她也不想想,人家哪看得上我啊。」
那兩個小姑娘也笑,然後說:「你還喝酒,小心我們給嫂子告狀。」
其他人見狀起鬨:「哎喲喲,不得了不得了,嫂子還派了倆盯梢的?」
哄然大笑。
段琮之也笑起來,一片笑聲中他去看秦恪,正對上秦恪的視線,暖黃色的燈光下,周圍的場景如夢似幻,各種聲音匯集在一起,嘈雜又喧鬧,因為聽不清而顯得有些遙遠。
他與世界之間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層看不見的隔膜,隔膜之內只有他和秦恪。段琮之直直看進秦恪眼裡,在他的眼底看見了燈光和自己。
段琮之猝然回神,心跳砰砰的,他又低了頭,端起酒杯,掩飾性地抿了一口。
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眼,似乎有什麼在發酵。
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他們順著石子路往回走,前面劇組其他人一邊走一邊在聊天,聲音在空曠的夜色中,傳出去很遠,時不時能聽到幾聲狗叫作回應。
段琮之雖然晚飯沒吃多少,但心情很愉悅,秦恪陪他參加了一場對他而言毫無意義的婚宴。
他們並肩往前走著,月光在他們身後,段琮之踩著自己的影子向前,眼前的石子路在月色下顯得很長很長。
演員跟劇組其他工作人員住的院子不是一個方向,走到半途,前面就沒人了,空氣中只剩下他們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一片靜謐之中,秦恪忽然開口:「查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