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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好棋盤,兩人就開始手談,玉堯是晚輩執黑子,夏婆婆送上了黑鐵製成的棋子。
玉堯有禮微微伏身,道:「謝謝袁夫人。」
夏青青聽了對她卻更生了一分喜歡。夏青青年輕時愛使小性,醋勁大,愛極了袁承志,幾十年也是一樣,此生最得意的就是找到了這樣的情郎夫君。她是喜歡聽人叫她袁夫人的,而她現在年老,大家都會叫她「前輩」「袁太夫人」「師太'祖母」等等,只有這女娃一句「袁夫人」。
岩石是斜而偏豎的,所以一般來說是放不牢棋子的。
玉堯站在三米多遠,右手標準的食指和中指持了一個黑棋,手影一晃平出,黑鐵棋子錚一聲「釘」在棋盤的一個四四路的位置上,正是圍棋最常規的起勢。
袁承志嘆一聲好,也手持白子在另一角四四路的位置下落下一白銀制的棋子。袁承志當初可是得過《金蛇秘笈》的,會其中的暗器功夫,加上的已入臻化境的混元功,這一手也不見得就落了下乘。
兩人各占兩個四四路的位置,然後你一子我一子地往棋盤上以暗器落子。
初時兩人都極快,待下十餘子後兩人會微微思索,然後到十七八子,兩人在棋盤上已然爭鋒相對,就要凝神以對了。
兩人一個童顏鶴髮,一個明艷又輕靈的少女,均是身穿飄逸風流的漢服,好一幅畫卷。
圍棋一道,攻防相兼,又要防著失了先手,決擇思索起來,一環能吊好幾環,極需要悟性。兩人都是當世高手,到了二十幾手,已經殺得你死我活。
在場的夏青青、袁克勤、紅鸞的棋力都不及兩人,都想不到那麼深,但也知兇險異常。
一直到太陽下山,兩人才罷手平了一局。玉堯卻道:「晚輩執黑子,理應是晚輩遜了一籌。」
袁承志哈哈大笑,說:「你這女娃娃倒也有趣,要勝老夫難,可是要與老夫打成平局也未必就容易。」
玉堯笑笑不答,心中也終是一暢,思維漸漸從圍棋的耗腦力中出來。
這時,袁承志才邀她進了莊子內院,她才真正成了他的客人。
這次,玉堯在山上也一住就是三天,要麼就是和袁承志論武論棋,要麼就是和他談及天下大勢和世界的局勢。袁承志在海外六十年,見識早已不凡,玉堯談及的西方別人可能不太理解,但是他是知道的,他不回故土不過是因為江湖人的習性對天下大勢也覺無能為力。
這幾天聽玉堯談起,旁邊又有曾孫袁克勤相幫,他幾十年的困惑和無奈似得到了答案。
但是他袁氏和相關的家族已經在海外落了根,要他又相助玉堯打天下,特別幫大明打回天下,他卻不太願意,畢竟袁崇煥可是被崇禎皇帝冤殺了的。
到了第四天,玉堯覺得差不多了,再和袁承志論道飲茶時就更直白了。
玉堯是知道袁氏的所慮,道:「前輩,明室對不住祖上,其實我反清反明也不是就要尊著明室,不過是想讓國家快一點安定。我若成事,我必把袁家七八十年前的冤屈召告天下,讓明室在袁督師靈前認錯。」
袁承志冷哼一聲,說:「皇帝又怎麼會向我們認錯?」
玉堯道:「前輩的思維還是沒有轉過來。到時天下是我們興華黨的,明室皇帝不願認錯,我們就讓他讓賢,在下不才卻也敢取而代之。興華黨承認袁氏的冤屈,那麼天下就承認,況且,克勤兄弟也是我黨黨員,我黨只要守住原則問題可也是最護短的。」
袁承志不由得怔怔看著這個女孩。
玉堯笑笑:「在前輩面前,我是一絲也不敢有隱瞞,我這身份,您要是現在派人在中原說破,我年氏族人就完了。我若說全是為了國家民族,前輩恐怕還不信我,我也是有野心的,朱家若是觸我底線,我就取而代之。我不是不想當皇帝,而是要看緣份,若是沒有緣分而強求虛名我卻是不會做的。」
袁家人都不禁心頭大跳,這女孩直白地和他們說出自己的野心。
玉堯又道:「袁前輩,你們都是華夏子孫,海外遊子。沒有一個強大的祖國,只怕你們現在在南洋的基業將來只怕也是鏡花水月。南洋土人畢竟還是比華人多的,現在土人哪個又不嫉妒我華人,只不過三百年前大明『天朝上國」的餘威仍在,他們不敢來犯。但是滿清又能給你們借多少餘威呢?若是他們將來受到西洋人的支持呢?西洋人的火槍、大炮打來,武功再強又怎麼樣?你們需要正規軍的保護,也需要借祖國之威,在南洋才有尊嚴……」
玉堯又濤濤不絕,手上比劃,說著祖國和遊子的關係,袁承志心頭已經大動。
玉堯決定放出最後一個炸彈,道:「袁前輩,還有一事,你身在海外,又是江湖人,你有所不知。」
「哦,是何事?」袁承志奇道。
玉堯道:「袁督師死後,滿清有派人查訪袁氏後裔,認為袁督師無後,便令袁文炳之子袁文弼過繼為督師之子,是為袁氏寧古塔一脈。袁文弼被編為滿清漢軍旗正白旗人。袁督師為國為民鐵骨錚錚,一生就奉獻在抗清大業上,雖死未悔,可稱得上千古英雄,岳武穆第二。但卻要為一個根本就不是督師子孫的後世漢奸玷污了清白風骨不成?我漢人今不奪回江山,總有一日會奪回,到那時,讓那後世不知真相之人朝笑袁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