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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時,多少狂浪風流公子, 會赴四大樓的百花盛會, 便是鍾情是個極挑客的花魁, 這晚為了保持住自己的地位也是要全力以赴的。
鍾情笑道:「區區百花會,還不至於如此,況且今年中秋聖駕巡幸,昨日許多有身份的人不會來。」
鍾情見他沒有多話,道:「教坊做了新曲,我給侯爺撫琴?」
魏無忌說:「不用了,我想靜靜。」
「侯爺這回來西都會呆多久?」
「不知道。」
「侯爺快有兩年沒有來了,不知再走,又要多久才能相見。」
魏無忌轉目看身旁的美人,說:「要是有人願接了你回去,若是條件不錯,就跟了人走吧,這不是久留之地。」
鍾情不禁心中受傷,聽香樓捧紅她,她在十四歲接見的第一個客人就是魏無忌,他以詩和音律獲得這個權力,當然媽媽也看他的身份。七年過去了,她其實已經在極力地維持住自己在教坊的地位,而新人不斷湧現,花無百日好,她這樣身份的人自是明白。她總希望能給她容身之地的人是他,可惜當年他對她最好的時候,北方胡人南下,他隨晉王北征,之後晉王發生了意外,而他那時便沒有那心思了。
鍾情說:「侯爺便不能接了情兒回去嗎?情兒自知身份,不愛和人爭,只求偶然能與侯爺聊聊詩書音律,老來有個安身之所。」
魏無忌不禁呵呵笑了,看著鍾情道:「我並不缺能與我聊這些的女人。你最大的優點就是花了錢,其它的就不用操心了。女人都這麼簡單自然是好……嗯……也不好。」
鍾情心底發冷,說:「侯爺為何這麼無情?能接了鄭小姐、崔小姐、李小姐回府去,便是不能……是情兒身份不配嗎?」
魏無忌說:「是沒心情。」
身在此處,也不覺安樂,魏無忌便起身來要離開,鍾情也留不住他,正要下樓,卻下樓下有人嘰哩咕嚕叫嚷著。
卻是一幫吐蕃使臣在這裡叫嚷著要姑娘,但見那帶頭的正是桑姆,是吐蕃的王弟。
「叫你們這裡最漂亮的姑娘都出來,陪本王喝酒!還有中原的歌舞都跳起來唱起來!」那桑姆叫囂著,身邊的人都身材健碩,皮膚黝黑。
老鴇說:「這位客人,聽香樓現在還沒有開業,姑娘們都在睡覺,請你晚些時候來。」
一個吐蕃漢子用生硬的漢話說:「豈有此理,你們中原人膽敢怠慢我們王爺?!」
便有其他隨從武士要拔刀威脅老鴇,魏無忌也不能見吐蕃人在中原這麼猖狂。吐蕃在本時空隋朝時就經常不守信約,兵犯長安,到分裂十國時期,長安也一度被吐蕃洗劫。便是正史上,文成公主和親只是歷史課的挑選並美化的,事實上唐和吐蕃也是連年征戰,吐蕃在正史上也進犯長安。
魏無忌步下雕花扶手的樓梯,笑道:「桑姆王爺,真是巧呀!」
桑姆一看,笑道:「原來是武英侯呀,真是與本王英雄惜英雄呀!」
這桑姆王爺雖會說漢語,但是有些成語或者彥語是用不好的,漢語太過複雜了。
魏無忌聽到來逛花樓還能說成「英雄惜英雄」暗自好笑,說:「你們央金王子呢?沒一起來?」
桑姆道:「王子應該是去見你們皇帝了,想必是想娶一位才貌具佳的漢人公主,這才要和你們皇帝好好分說。我就不一樣了,公主有什麼好的,我才不求著要,早聽說長安美人多,我來一趟總要見識一下。」
魏無忌笑道:「王爺說的很是,不過,這聽香樓教坊是個銷金窟,王爺錢帶得可夠,不然到時可失了面子。」
桑姆道:「我是吐蕃人,是你們朝廷的貴客,也要錢?」
魏無忌道:「王爺有所不知,中原可賒欠的東西不是沒有,但是有一樣東西是絕不賒欠的,就是嫖妓的錢。在中原,睡女人不給錢是男人無能的象徵。王爺如此英雄,莫叫中原美女輕看了你,再說教坊流言匪語多,很快傳出江湖,大原朝百姓不都要背後笑話你堂堂王爺是個窮鬼?」
桑姆怒道:「誰敢說本王沒錢?!本王就是不給錢怎麼了?!」
周圍的少數民族政權奉行的多是劫掠而不是創造,平民女人尚且要搶,這教坊之中睡一晚還要付錢的,他們當然多有不樂意。特別是桑姆,素來是個霸道狠厲的性子。
魏無忌呵呵,說:「那她們告到長安府,事情就大了。」
桑姆道:「她們敢!」
魏無忌肅然道:「王爺,這裡是西都,是大原朝,入鄉隨俗,也得守這裡的王法。你此次來是與大原交好的,還是要挑起戰爭?」
桑姆道:「你們朝廷還要為了幾個妓女與吐蕃開戰嗎?」
魏無忌道:「不是為了妓女,還是為了王法的尊嚴。不吐蕃人還是回紇人,在大原沒有特權!」
桑姆也惱了,說:「武英侯是專門要和本王過不去呀,區區小事也要刁難,本王還怕你不成?」
說著,手一揮,幾個吐蕃武士就磨刀霍霍沖向魏無忌,一個武士的拳手正要打到他,忽然門外如疾風吹勸草一般衝出一個身材健碩的大漢,他一下就撞飛一個吐蕃武士,然後左右開弓打退四五個吐蕃武士,站在了武無忌身前。
桑姆暗驚,心想這人武藝不下於吐蕃一流武士,今天就帶了幾個心腹護衛,魏無忌挾此人之威,他現未必討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