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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不禁暗暗稱奇,笑著問:「怎麼殿下見了林公子之後心情就大好了?」
「萱兒不知,孤門下大大小小几十個門客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個林瑜,林瑜王道之才,孤得之幸也。」太子妃閨名「盧萱」,如今叫她「萱兒」的也只有太子了。
太子妃溫柔一笑,為太子更衣,又道:「殿下原來這般中意林公子,不知……他可有婚配?」
太子奇道:「孤這倒不知。」
「殿下過些時日也藉機問問吧。」
「這是為何?萱兒是想為他作媒?」
太子妃嗔著看了丈夫一眼,道:「怎有如殿下這般做父親的?咱們……咱們的安康長大了。你都說那林公子千好萬好,人家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就是瞎子不成?」
「安康?她都還不滿十二歲!」太子原本是覺得林瑜是極好極好的,但是想到他勾引自己才十二歲的寶貝女兒,又覺得他十分可惡。他原還有一個庶長女是側妃李氏所生,因為得太后喜歡封為嘉敏郡主,但是四年前卻得病死了,安康是他唯一的女兒了。
……
歌舒已經被軟禁在太子府中近四個月了,最初的日子他每天被人點了穴道。不久之後,他食物中被下了藥無法使出內力來。
聽說,太子已經平定了京城之亂,如今朝中正在商議北疆之事,這是幾個來探望他的太子門客提起。
歌舒倒是挺奇怪的,他們漠北部落對待俘虜要麼被關起來、要麼殺掉,要麼充當奴隸。但是他在太子府,除了行動不得自由,又中了化他內力的藥物用不了武功,他的待遇倒像是在這裡做客。
最初大約十來天時間內的情況是這樣的:
他十分抑鬱憤怒,若是有可能,真想血洗京城。
可是在那長長的孤獨地「坐吃等死」般的日子中,十幾天過後他平靜下來,又開始想很多事情:
一件是對對手的讚賞,他歌舒的動作計劃全被人料到先機,而且當初與他過招的那個少年功夫高於他。
一件對是戰場的懷念,他原本就是一個突厥左賢王最不受重視的兒子,活得如奴隸一樣,是師父教授了他武功,是戰場給了他生命一樣重要的榮譽,離了戰場他什麼都不是。
一件是惦念草原的形勢,北方大大小小部落上千,原本多數已臣服可汗,現在可汗十萬主力被南朝軍打得死的死、傷的傷,殘餘也是逃散了。而他的左路大軍嫡系一萬精兵,在可汗腦抽般的命令,令他們征波斯時折損了三千,回突厥後又帶了五百最精銳人馬潛入南朝,死得也差不多了。現在,他和精銳都困在南朝,那剩下的人馬缺了主帥恐怕要生亂子,多半要被生出野心的落部王吞掉。可是現在他敗兵之將,階下之囚,什麼也做不了。
最後一件事他想來,心中佩服中難免又一軟:當初那個武功奇高的南朝美麗少女,不知她現在如何了。當時,他正氣憤起了殺心,連射三箭,不知有沒有射到她。他現在就如廢人一個在這裡等死,要是能再見她一見能有多好。他阿史那歌舒是軍人,素來鐵血心狠,與人鬥智鬥勇十年,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從未一敗。他自恃英雄,也只有擁有那樣的智謀勇氣武功的女子才能令他相思。
第二個月的情況是這樣的:
歌舒過著死氣沉沉地混吃等死的廢物生活,他一生武勇過人帶兵之時,自然殺氣騰騰、悍不畏死。但是,這樣靜靜的幽拘日子,他過久了,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曾經為救主而不顧生死的銳氣也離得越遠。他是徹底的敗了,敗在南朝人手上,敗在南朝太子手中。
平日他倒是習慣盼望偶爾會來這裡逛逛的太子門客。這些門客倒是一點都不忌諱他這個敵對將軍,也不怕招太子猜疑。
第三個月:
有一天那常來的幾個門客又來了。
他終於忍不住問了起來,一名門客卻十分自信地說:「殿下現在事務繁忙,朝廷也是連賑災、恢復生產都來不及,根本沒時間想著怎麼處理和突厥相關的事。然而,太子殿下素來崇敬英雄,將軍現在雖是階下囚,但太子咐咐只將你暫且軟禁在禁在此,並沒有說我等不可來探望你。」
另一名門客笑道:「我等只是普通的門客,太子殿下常言道要學習他人的長處,你是一代名將,我們來陪你說說話,學習學習你的長處,太子殿下是不會怪罪的。」
又有一名門客道:「四年前將軍爭戰柔蘭有赫赫功績,太子殿下聽聞後也曾拍案叫絕,常常嘆息:若是此生能見此英雄猛將,共飲一杯,足慰平生。」
歌舒聽到前面幾句話,心中自然生出些驕傲自得,聽說太子還想和他喝酒,他不禁對太子倒生出一絲奇妙的矛盾好感。
但是想想曾經的英雄風光對比現在階下囚的落迫,心中又感世事難料,半點不由人。
那一名門客頓了頓,半晌,又嘆道:「不過,如今形勢正亂,殿下身份特殊,只能在朝中爭取儘量保你性命,卻不便請你喝酒了。」
聽到太子爭取保住他性命,舒歌的心情猶如剛飄得高了又摔了下來,他不禁冷笑道:「我是阿史那氏的子孫,豈是貪生怕生之輩!何須他來保我性命!」
那幾個門客卻是一呆,然後也沒反駁,當時也就悻悻而去,反而他自己弄個老大沒趣。
其實,這四個月的幽居軟禁鬱悶廢物生活時期,唯一的樂趣,倒也就漸漸變成盼望不時來個太子門人,聊聊天,打聽打聽外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