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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遐齡大聲道:「天都捅破了還沒有大事?」
玉堯道:「那……有大事也好,如今革命星火將以燎原之勢席捲華夏,正是我輩有所作為之時。大哥、二哥都是人中俊傑,我相信他們跟著我們興華黨干必定會名垂青史的。」
年遐齡哼了一聲,說:「有你這樣的丫頭,我們年家就像頭上永遠懸著一把刀一樣。罷了,既然來了這裡,你帶我去見……你們主公吧。」
「主公?你是說大明宗室嗎?他們還沒出山呀。」
年遐齡訝異,又說:「那帶我見你上官。」
「我沒上官呀。」玉堯恍然大悟,清了清嗓子,說,「爹,我不是和你說過了我要當攝政女王,其實,興華黨是當年我在武昌莊子中成立的,最初的黨員都是我培養的那些孤兒下人,後來我外出發展,才有如今之勢。我是興華黨的黨魁,革命義軍的頭子,也就是偽清口中的『反賊匪首』。」
年遐齡目瞪口呆,說:「你開什麼玩笑,當初你才幾歲。」
年遐齡的這一句質疑卻在第二天的興華黨會上得到了答案。
雲貴戰後興華黨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在練武操場上召開,幾百名代表參加會議,有本土系的、有黑龍寨系的、有南洋系的、有白龍幫系的、有十三行系的。
章睿主持會議。玉堯上台演講,先緬懷部分在戰爭中犧牲了的同志,並宣布烈士撫恤政策,然後就是介紹了自己的小家。
「所有同志都知道我叫玉堯,但是除了南洋和黑龍寨的部分同志,大家並不知道我的姓氏。我首先要向各位同志道歉,我沒有告訴所有的同志我的姓氏,是對自己同志的不誠,我先進行自我批評,也接受同志們對我的批評。我其實姓年,我從小家中富貴,因為我家是滿清朝廷的表面上的即得利益者,我家是漢軍旗人,父親官居偽清從一品總督。」
會場一片譁然,大家都驚呆了。
又聽玉堯說:「也就是說,我反清,看上去其實等於是榮華富貴的日子過膩了自己造自家的反。然而,為什麼呢?我父親從小教我讀書明理,祖上因遼東戰敗被俘成為滿人包衣,編入漢軍旗。到父親一代雖然榮華富貴,但他也常感明明是漢人,卻要和漢人百姓有旗漢之別,仗外夷之勢以同胞為奴,實在愧對祖宗。但是,他是文人出身,不會想著起兵革命。後來,我讀過很多經史有所頓悟和心得,要改變一切只有推翻滿清,所以,我成立興華黨,一起走到現在。我父親現在也拋下滿清的高官厚祿和我們興華黨一起幹了,但恕我直言,我父親目前對革命事業的貢獻不及在座的任何一位同志。我雖為黨魁,也不會向黨內的同志推舉他當我們的大官。倒是我父親有很多治理地方的經驗,我覺得我們興華黨用得上,可以擔任政務顧問,畢竟我們興華黨最擅長學習別人的長處。在此,我以個人的身份向黨'中央和各位同志正式介紹我父親,年遐齡。」
年遐齡聽著女兒的這一番雖然不算是假話,但是別人領會進去和真相也相差甚遠的話不禁目瞪口呆,到被請到台上時還是有些不在狀態。
玉堯提醒他和「同志們」打個招呼,於是,他抱著拳說:「同志們好,老朽年遐齡。」
中國人有骨子裡有服從上級尊崇上級的習慣,現今這個形勢以及玉堯的威望和能力,他們又怎麼會因為她隱去了姓而反她?現在造反前途一片光明呀。再則,他們心底對於「旗人領頭造自己的反」還是感到有趣,並且對於他們不貪戀滿清的榮華富貴有些佩服的。
玉堯道:「我數年在外為了革命慘澹經營,未曾在父母膝下盡孝,但是今天中秋節,我終於和父母團圓了。我要感謝同志們,是同志們的努力,我們才能這麼快起兵,我才能把父親接過來團聚,和我一起革命。我知道還有很多同志為了我們的革命事業也是遠離家鄉,遠離親人,祖國一定會記得你們的。但我們也看得到,正因為同志們犧牲了自己的小家,才來到我們革命的大家庭來,識得來自五湖四海的同志。我們幹了革命,才不是一個內宅的無知短淺的婦人或者一個從沒有出過村的普通莊稼漢;我們才變得卓爾出眾、變得見識不凡、變得先進睿智、變得英勇善戰、變得精明能幹,變得敢叫日月換新天……」
年遐齡是第一次見識到這個不孝女煽情演講的風采,見識到她洗腦的能力,見識到那些興華黨的人一個個看著聽著時目光中的神采。這是他在滿清官場都見不到的。他也真正相信,自己的女兒真的是造反頭子,那些人尊敬她、崇拜她、聽她指揮,並未以她的女人身份或者年紀小為意。
議程除了介紹年遐齡和玉堯的鼓勵演講之外,就是正事。革命中央政府和雲貴地方政府基本各級官員提名公示名單,其中,對於省部級以上的官員任命提名,將會在會上直接徵詢黨員的意見。
會後,正式成立了最高領導組織政治局,以及雲貴省委委員會。而任命提名的雲貴各府(市)各縣的黨委書記、市長、縣長也會對外公開,如果沒有收到更好的意見,或者反對,九月就會正式任命。
現階段,府、縣的主要工作任務是任用當地的民兵和游擊隊力量組建標準編制的府、縣級政府,縣級又和鄉鎮級黨員(如果有,沒有就發展)建立垂直式關係。
這一個體系是完全把從前的「鄉紳和讀書人」階級排除在外的,他們想要擁有治理地方的機會,就必須考試、面試選拔,還要學習興華黨的理論。這一模式是除了土改之外,又一次深深的打擊了傳統的權力階級,之後也鬧出不少事來,卻是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