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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堯帶著人到了龍嵩街,正是如今澳門商業最繁華的街道,進了一家葡氏飯店用午餐。如今的飯店自然是比不得後世龐大華麗,但是也有濃重的歐洲地中海殖民時期風情,與中原腹地大不相同。
這家洋飯店進出還是葡萄牙人居民,也會有華人的商人,或者說采賣海商。
清朝實行閉關鎖國政策,康熙時只開放粵、閩、浙、江四處對外貿易,後來又關了其它三處只留廣東,而這些有對外貿易資格的商人是朝廷海關招募的,他們的這種特權經營,也讓這個行業興盛了一個時代。
玉堯衣著談吐不俗,葡萄牙語還是會幾句日常的,只不過她是後世的葡語,與現在的是有區別的,不過進飯店吃飯點菜不成問題。
袁克勤、羅瑩兩人在海外長大,西洋人也不是沒有見過,甚至他們的家族和西洋人也是做生意的,而他們家族的生意也和廣東這邊的行商有往來。因為在南洋土著人不太開化,中原江山雖傾覆於滿清但是華人到底是最聰明勤勞的民族,所以在南洋發展幾十年也變成地主或富商。西洋雖開始殖民南洋,但是西洋離得遠往來不便且現在在南洋的人少。
不過,看到玉堯說著洋話也令兩人十分驚奇,兩人會荷蘭語卻不會葡萄牙語。
點過菜後,兩人都驚奇地看著她,袁克勤道:「玉姑娘果然博學,葡萄牙話也會說。」
羅瑩其是心底現在是很信服玉堯了的,但是見心上人這麼說心底也說不出什麼滋味,自己就沒有問。
玉堯難得謙虛起來:「我也只會幾句。」
呂四娘雖知她是穿越的,但是同樣是穿越的她就不會這門小語種外語,心底不服也不行。
幾人品嘗美食且不細述,卻說飯過後離開前,玉堯等人又遇上一個身穿綢衫的青年人,長得眉清目秀,過來一揖道:「在下廣州陳十一,見幾位談吐不俗,不知從何處來?」
玉堯有幾分眼力,便道:「我們是金陵人氏,也是想往海外去做生意。閣下可是廣東十三行的人?」
「見笑了,我們陳家正吃著十三行這碗飯呢。」
玉堯隨即和陳十一攀談起來,由於兩廣一帶與少數民族雜居,又是開放之地,如今又在澳門,陳十一又是商人,對於女子拋頭露面並不奇怪,在十三行中女掌柜也不是沒有。
陳十一作為商人愛結交朋友,他見玉堯一幫人舉止氣度都是不凡,而且在場大小三個女子都是美貌,而袁克勤也是稀少的俊美少年,章睿、胤禎雖然易了容氣質卻不俗。他就起了結交之心。
不過他也沒想到這些人做主的反而是玉堯這個最小的女娃,近望她雖然年幼已經傾世的容顏也心下吃驚。但是作為商人,可不會和腐儒或自恃清高的讀書人一樣一見女子做主就不舒服或鄙視。
陳十一交談之下玉堯是個做大宗商貿生意的,她言語中透露北方各省都有商家向她商採購,而她小小年紀對各省商路也知之甚博,更感覺有結交的價值,便道:「在下在陳家族中排行十一,鄙名朝生。我們陳家在澳門也有行館,各位不知是否願意去小座一會兒,喝杯粗茶?」
玉堯笑道:「陳大哥既不怕小妹叨擾,恭敬不如從命了。」玉堯也是算好了,商人都是講生意的,而廣東人對於滿清朝廷更是沒有多少真心臣服,不過是和氣發財。況且,朝廷到現在就算知道壞他們好事的是白龍幫,如今也沒有那麼快追到這裡來。
玉堯去了陳家在澳門的行館,陳家行館也在龍嵩街,是傳統的嶺南建築,輕巧、活潑,用色淺淡,一進入其內又五臟俱全。行館內有個不大不小的嶺南風格的園林,而陳十一也令下人們準備茶點。
陳朝生又道:「不知玉姑娘遠道來澳門,在何處落腳?」
玉堯道:「我正要打發隨從去尋個清淨的客棧呢。」
陳朝生道:「何必尋客棧,鄙館別的沒有,客房還是有幾間,只要玉姑娘不嫌鄙館簡陋,就是在下的榮幸了。」
玉堯見這人有結交之心,而她也有結交廣州十三行的人的心,也就沒有過多推辭。
然後,大家坐著飲茶,先是從嶺南、江南、北方各處風土人情區別還談到各地美食。陳朝生少年時就隨父經商,也出過海,呂宋、南洋、印度都去過,陳家是海商,他這一支主要是在外頭跑,而國內的銷路卻掌握在別人手上,他於國內各地風物卻是沒有那麼了解了,聽得妙處也撫掌大嘆。
還是陳朝生忍不住先開了口問玉堯是要做什麼生意。玉堯道:「家兄正是為今年手上了一點生絲、茶葉也想在嶺南一帶找個好買家。再者,我們西北的一些分鋪也缺些糧食賣,聽說越南、暹羅、緬甸一帶糧食便宜,所以想出海跑跑這些地方。」
陳朝生一聽,這事兒有門。於是,他開始更殷勤的招待,到晚上宴請的時候,更是拿出廣東吃貨的看家本領來。山珍海味不在話下。
於是,玉堯在這裡一借住不知不覺就住了兩天,她天天帶著心腹和陳朝生進出行館,兩人還訂了一些試行的生意,比如委託陳朝生採購一些越南稻穀。
陳朝生還受玉堯的請求帶她們遊了澳門,這日在海邊,玉堯忽然見到葡萄牙的大帆船心中一動,嘆道:「葡萄牙人如今的航海技術確實是領先進世界,歐洲與我朝相隔萬里也能到來。我本是要直接去南洋,在澳門停留也是想看看有沒有葡萄牙人賣船的。我將來也想去歐洲看看呢。」買船隻是開始,而且船確實很重要,總不能一來就說想要買火槍、紅衣大炮吧?朝廷明令禁止,她走私這些東西豈能隨意讓剛認識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