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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泠看她臉色平靜,揚起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道:「你想回哪?」
程玉蓉深深看著她,又露出苦笑,道:「前些日子,我大病初癒,很多事情迷迷糊糊都記不清楚,這些天已經想起大部分的事了。我有選擇嗎?我雖不知你到底為何變成這樣,可是我明白你絕對不會給秦王機會,而我……如今的我在他心裡一點都不重要。既是如此,為程家滿門,也為了天下早日安定,我不與你為難。只求……只求到時候……你不要辱他。」
青泠鬆了一口氣,道:「我可以盡我可能救他一命。」
程玉蓉卻悲傷籠罩,滿身絕望,嘆道:「我倒寧願他死了,少受些苦楚和屈辱。」
「就算太子不容他,只要他看得開,金蟬脫殼之計,我還是有把握的。」
「不,你不懂。」程玉蓉搖頭輕嘆。
……
青泠偷偷送了程玉蓉回府,程府上下的驚喜之情且不細述。而程玉蓉回府後,也和程千山和她大哥深談了一夜,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
只不過,在這之後,程家也就徹底倒向了太子一派。
程千山在朝堂上在武將方面的話語權和威望還是很高的,其次是李英,再次是以阿史那歌舒為首的胡人一系,這三方是明面上的。而林瑜為代表的武科出身的新派的作用比較「潤物細無聲」,在朝堂上顯得不尖銳,品級也不高,但是有長遠眼光的都不會忽視。
南疆有蠻族自立,現在兵權也正是敏感之期,李英記名嫡女是秦王去年新納的側妃,就算因為秦王的情況不好而持有觀望姿態,心底還是希望秦王勝的。
這時程千山卻支持武科舉出身的司馬肖掌兵平定南疆之亂,排擠掉秦王鐵桿一系的段元昌長子段思明,司馬肖與武狀元林瑜交好,也就是太子的人。
李英因為程千山的倒戈而徹底視他那個女兒為棄子,李英作為李家家主,總要為家族的延續深思熟慮,現在朝中態勢再明白不過了。不久,皇長孫接受林瑜的建議進太學學習兩年,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因為皇長孫向來有專門的太傅們教導的。
皇長孫進太學要在朝中官宦子弟中選幾個伴讀,李英把三子李平推薦上去,被皇長孫選中,李英這才放下心來。
這種小動作,大家都心知肚明,政治投誠和交易就是這樣骯髒,明明赤裸裸且未必牢靠,但就是要一塊遮羞布擋著,還要受著,對方才暫時安心,朝堂才能不出亂子。
程府,西廂。
程玉蓉憑欄望著院中的樹木漸漸顯出蕭條之色,輕輕嘆一聲。
「原來又到秋天了,在那年秋天嫁給了你……可是我都一年多沒見你了。」從她堵氣絕望回程府起算是有一年多了,楊青泠送她回來都有半年多時間。現在,他在朝中更加四面楚歌,但是他的性子不懂得奴顏婢膝,不會願向太子求饒的,就算他色迷心竅也不懂得那樣的自保方式,他也不相信太子能再容他。
大丫鬟杏兒從房中取來了披風,道:「小姐,天涼了,你身子弱,還是少在外頭吹風。」
程玉蓉忽認真地看著春杏,道:「杏兒,你跟我有幾年了?」
杏兒道:「有十一年了,自我八歲那年賣進府里就在小姐院中做三等丫頭,一步步升上來,在七年前,春桃姐姐嫁了人,小姐升我做大丫鬟。」
程玉蓉道:「你隨我進了秦'王府,常受我連累,你怪不怪我?」
杏兒忙跪在地上,道:「小姐怎麼會如此想?父母雖然生了杏兒,可也賣了杏兒,這世上對杏兒最好的就是小姐了,只要能跟著小姐,杏兒就不苦。」
程玉蓉拉住杏兒的手,淡淡笑了,又道:「我知道你忠心,當日我在王府情況不好昏迷不醒,也是你偷偷冒險出王府傳了信,爹爹才不顧王爺的臉面強把我接回將軍府。你都快二十了,也是我耽誤了你,我和爹娘說,讓他們收你為乾女兒,以後我們就是真的姐妹了。」
杏兒不禁怔住,她只是一個賤籍丫鬟,知道小姐和善,而且小時候救過她,還會教讀書識字,她更是感激。她是程家大小姐的大丫鬟,生活條件比外面的平民都不知強多少,她知道一切都是小姐給她的,所以只知道對小姐和程府忠心。她從來不敢想一躍成為程家小姐。
杏兒驚恐地搖了搖頭,道:「不成的,杏兒怎麼可以呢……杏兒永遠是小姐的丫頭。」
程玉蓉道:「我只是想多一個人將來孝順娘,讓娘多享福,程家就我一個女兒,杏兒不願幫我嗎?」
「我……」
「就這麼決定了,爹娘一定會高興的。」
次日,程家收了一個乾女兒,程夫人給她起名程玉杏,程家多了個二小姐。程氏宗族也來走動慶賀,來認識這個新的程二小姐。
程二小姐對程氏夫婦孝順恭敬,又對程大小姐體貼照顧,還能協助程夫人主持中饋,管理府中之事。雖說是丫頭出身,卻很快以新的身份在程府站住腳。
很快進入冬季,這天是臘八,程玉杏一早就起來安排府中事宜,井井有條。到了早膳時分,香氣四溢的臘八粥擺上了桌,程家主人們都已經聚在一起,獨獨缺了程玉蓉。
程玉杏笑道:「興許姐姐還在梳洗,我去看看。」
程家人都點頭同意,看程玉杏欣欣然離去,也就坐著等。過不多久,卻聽程玉杏急急忙忙地跑回來,一臉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