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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了就要生孩子,幾年內武功不能有精進不說,不退步都不錯了。」
「武學比一個知心人和一個自己的孩子還更重要嗎?」司馬家與雷家也是門當戶對,司馬容也是青年一代中的傑出人物了,最重要的是他重守信諾卻不迂腐。
「你不會懂的!大哥也是男人,沒有這個煩惱,站著說話不腰疼!」說著打馬領先一步跑了。
……
魏無忌趕回征北軍大營,此時定國公已然從圍場回營,也知道他離營之事,心中不無惱怒。
這日,魏家父子在營外騎馬打獵時,魏無忌勸父親放下兵權,以全自身,定國公自然不認同。
魏無忌建議狡兔三窟,遷徙族人以暗留後路,這一條倒是讓定國公深思了一會兒。
定國公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魏無忌道:「父親,我們魏氏從前隋時就傳承兩百年,又至本朝封侯拜相。開國時位列四大柱國將軍之首。如今且看朝堂,王家、李家,甚至謝家,都已逐步改換門庭,我魏氏獨秀於林,恐難支撐,反而我魏氏一族數千子弟性命不保呀。」
定國公道:「你便甘心我魏氏一族都成了軒轅家的貓狗不成?」
魏無忌說:「那還能攜天子以令諸侯嗎?」
「……」
「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後,時運不同了。」
定國公道:「此時便是想退,皇帝會給我們退路嗎?」
魏無忌道:「馬上全退下來當然不行,但是在皇帝動手前一步一步退,不是不成。你讓三叔、四叔安排普通遠支族人遷居遼東、高麗一帶,現在北方還是我們說了算。便是嶺南一帶也可遷幾支過去。」
定國公說:「這不是給皇帝分而擊之嗎?」
「這些族人只是布衣百姓,魏氏不犯誅九族大罪,皇帝何至於南北追殺?」
定國公嘆道:「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素來浪蕩慣了,一你不知故土難移,二你竟忘了我們嫡支之所以有此威望,是因為我們能給族人帶去富貴,維護他們的利益。你想我們功成身退,便不說那些族人,軍中的這些叔伯兄弟子侄哪個不是高官厚祿,讓他們放棄手中的一切,眼看著族人避居荒蠻之地,他們能接受嗎?」
魏無忌難免心中一涼,想像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魏家父子的顯赫,代表了族人姻親集體的利益,就像正史玄武門之變、陳橋兵變,與其說李世民和趙匡胤的野心,還不如說是武將集團的集體利益。此時魏家父子若是要他們放棄利益,只怕未必不能引來兵變。而古代是宗族社會,一個平民都繫於自己的宗族關係,何況是魏家這樣的數百年大族門閥?
一個上位者再深諳權術,但是所行之事不能背叛整個集團,真要背叛也不能急。正史上隋朝極盛而衰,楊廣就是關隴集團的叛徒,所以江山不保,自己被宇文化及處死。
魏無忌只想著脫身於權力傾軋和小魚兒做一對神仙眷侶,他才有此退路想法。可是這觸犯了族人現在的共同利益,又怎麼會聽他的安排呢?
魏無忌說:「父親,請您原諒,如果現在你不能退,就讓我先退吧。」
定國公眼睛一瞪:「你說什麼?」
魏無忌說:「我想辭官歸隱江湖。我連官都辭了,天下人還能說我魏家有持續把權之心嗎?皇上要對我們動手,也難堵天下悠悠之口。而父親還在軍中,到底能鎮一鎮下頭的人。」
宋太祖杯酒釋兵權,倒沒有誅盡那些武將,按理來說魏家真能放下兵權,軒轅凌恆就沒有必要對付了。魏氏父子皆退,必定引起魏氏族中的有權之人的不安,但是一個人先退,還能安定局面。
定國公道:「你便這樣長他人志氣?我魏氏顯赫三百年,竟是到你這代而絕?你對得起列祖列宗?」
魏無忌雖有少年荒唐之時,但是他的才能卻不下於祖上的公爵,他竟生出這樣的想法。
魏無忌攥緊了手中的馬鞭,說:「李家、王家、謝家那才是對得起列祖列宗。我魏氏一族雄踞雍州三百年,包攬軍政大權,欲安天下必得魏家支持。可時代變了,就看謝家,也在兩代之內幾乎完全交出地方大權,博得皇上信任。謝家這麼做,鎮國公就沒有過困難嗎?此時只剩我們魏氏了,不像百年前這麼多門閥可抱成一團。軒轅氏必會動手,而曾經的其它門閥也會願當軒轅氏的馬前卒,我消彼長,被群起攻之,這才是魏氏的滅頂之災。」
魏無忌性子狂邪卻不是真正貪戀權盞,他只是找不到放權的理由,放權之後,他的心寄往何處?他被家族利益集團裹攜,也生長於家族集團之上。
遇上她,他的心在她身上,他更有強烈的欲望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王侯將相名利富貴轉頭成空,不如相守有情人。
定國公沉默許久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皇帝已經打算對我們動手了?」
魏無忌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是皇帝,我會這麼做。」
定國公冷笑一聲:「你辭官,就能讓皇上不猜忌?」
「等我辭了官,浪跡江湖,能緩皇上一緩。再過兩年,我在江湖有點根基,父親讓皇上滲透進雍州也罷了。時機差不多你再退,皇帝會考慮花較小的代價蠶食,而不是誅盡魏家。皇上都還沒消化完,皇上膝下五位皇子都長大了。那時朝中李家、楊家、馮家、傅家外戚之爭甚囂塵上,我魏家也就不打眼了,畢竟妹妹也不可能生出皇子來。魏家雖不復從前赫赫揚揚,但也好過被皇帝過河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