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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想越興奮:我知道我聰明,可是我怎麼可以這麼聰明呢?
不過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一陣毀天滅地一樣的雷聲響起來。這個本就不全的天道現在是護定了這個小韃子!
胤禎卻因為被換了髒衣服、用涼水擦身降溫、處理了外傷,還喝了足夠多的溫糖水和溫鹽水,這時一道通天驚雷之下,他醒了過來。
胤禎看見這個如小仙女一樣的蛇蠍小美人坐在他床邊,手中正拿著針。
「你要幹什麼?」
幾次「反抗」天道不成,玉堯認清了現實。
「我在給你治病,你風邪入體,我給你施針疏通疏通。」
「你這么小的年紀還懂針灸?」胤禎想起宮裡的太醫們個個都是白鬍子老頭,覺得她像是在開玩笑。
玉堯道:「此世間之人,我醫術若論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章睿不是人,除外。
胤禎卻道:「你治我幹什麼?你不是認為我是韃子嗎?為何不讓我死了?只為了留著我作賤嗎?」
玉堯暗罵:你當然是韃子,你死不死的本無足輕重輕,但是現在你是「天道」的「親兒子」,我連「養女」都不算!
但見他眼如死灰,恐怕真有死意,玉堯暗想,現在可不能死,死了也許這個世界就崩潰了,等不及她打下天下,還把她給吸進時空蟲洞裡。哎呀,這下她是不是玩大了?這時,她才清醒過來,認識自己的危機,心頭不禁砰砰地跳。
玉堯「溫柔」了表情,說:「我並沒有要你死呀!只是想讓你異地而處,你現在可以知道,我們漢人受你們滿人欺壓的苦了吧?你這連百分之一都不如呢。」
胤禎沉默了,忽道:「我知道,我們皇族對於入關時的種種作為也是有真實記載的。所以,皇阿瑪也想當個好皇帝,這才重用漢臣。現在入朝為官的是漢人多還是滿人多呢?甚至連漢軍旗都不是的漢人,皇阿瑪還是倚重著,你們為何就看不到呢?」
玉堯輕輕搖了搖頭,說:「但是,你們的王朝最終維護的還是你們小部分滿人的利益。」
「現在是我們滿人天下,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天下應天下人之天下,不只是你們滿人,無論秦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本不應該是一家一姓之天下。」
「你是說『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話題扯到這上面,玉堯也不禁道:「《禮記禮運》寫得很美好,你們韃子皇子也熟讀,可是歷朝歷代讀聖賢之書的人實現了嗎?特別是你們滿人皇家的小家子氣,量中華之物力供著你們皇族的窮奢極欲和旗人的好吃懶做。天下為公,選賢任能叫叫沒用,歷史已經證明,君王一旦有權力和兵力總是以天下為一己之私,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所以,應該換一個角度來想,這天下既然是大家的,那麼無論皇帝士農工商對這天下都有份,讓大家都有分到東西,並且定一個連皇帝都要遵從的契約——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把中華天下之物合理分配好,保障人人都可以有私產,並且任何人不可以野蠻侵占——讓天下之物分為天下人之私,天下人都有權力對國家之事發表自己的意見,才能真正天下為公。」
胤禎覺得這話聽著很希奇似有道理,然而,他仍不服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這兵,莫非王臣。」
玉堯不屑地抿了抿嘴,一邊優雅從容行雲流水地給他施針,一邊道:「自卑自私小氣的滿清人。我不會殺你,你只要乖乖的不搗亂作死,我也不會折磨你了。殺死一個人多麼容易,可是改變天下,讓天下百姓可以理所應該有尊嚴地活著很難,康熙做不到我要做到,我可以高傲地鄙視你們滿人的無能無智,才是真英雄所為。」
找了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不殺,也讓他不要自己尋死了,她就是要向這個「天道」抗議,以自己的方式抗議。不能在肉體上直接毀滅他,只有走那漫漫修遠之路了。
胤禎見她絕色的眉宇間的堅定,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不禁心情複雜,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又施了幾針,又在他掌中輸入一道正宗道家內功真氣,暖暖洋洋的,他全身暢快,身上開始出汗她才收功,吐出一口濁氣。
「你真不殺我折磨我了?為什麼呢?」胤禎滿腹的懷疑奇怪。
「你一個小孩子,殺你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不過,你不聽話的話,別人要殺你,我可也不管。」
「你會管的。」
他帶著一絲希翼和試探。
玉堯怕真被看出來她殺不了他,要是天道安排他明白了自己是「親兒子」,以此來坑她怎麼辦?
玉堯說了聲「你好生先養著吧」就帶著心事先出門去了。
外頭的風雨雷電已經漸小漸停,天空明亮起來,她路上遇上章睿就招他去書房私下商議。
現在殺又不能殺他,放掉她又不甘心放,只能留著,但是隔應得慌。
章睿忽說:「小姐將來想殺光所有的滿人嗎?」
玉堯想想說:「我若得了天下,沒有大罪孽的滿人我不會殺,畢竟幾百年以後,滿人也是中華民族的一員。」
章睿眸光一閃,道:「既然如此,小姐何不以後世之眼光戰略試著收服此人?他也算有幾分將才,他當然不可能去打滿人,可是小姐得天下後,他失去了滿人坐天下的信心,又被超時代戰略洗腦,有些髒活累活可以交給他這種滿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