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頁
「不好了,姐姐留書出走了!」
「什麼?!」
忽有管家來報,道有秦'王府的人來求見,程千山暗道不好。
果見秦'王府管家進來就跪在地上,哀道:「王妃……薨了……」
……
程玉蓉番外
我是程家大小姐,本宮也是孝慈皇后母儀天下。我還清晰地記得現在是元熙十年,這年年初大選,各地晉獻年輕美貌的女子,其中一位陳美人年芳十七,更是國色天香。
明郎三天連著寵幸陳美人,陳美人就馬上晉封為陳照儀。
各宮妃嬪有咬碎銀牙的,也有一些能沉住氣,看我的臉色。
我知道我快四十了,早已風華漸去,明郎雖然與我相敬如賓,初一十五絕對不會歇在別宮,也常常討我歡心。但他也漸漸更喜愛在年輕貌美的妃子身上尋找歡愉和新鮮感。
哪個女人不是這樣?哪個皇后不是這樣?
這日陳昭儀被孫貴妃抓住不敬的把柄,我知道這後宮爭鬥其實沒有什麼對錯,還不是為了生存?明郎只有一人,誰又能不嫉妒?
我順著孫貴妃的話,罰了陳照儀去景仁宮外跪兩個時辰,也許我也嫉妒吧。陳昭儀常常伴駕,和明郎談論詩詞音律,我還曾看見明郎吹'簫陳昭儀跳舞。那讓我想起我和明郎新婚情濃的那幾年時光,明郎雖然有孫側妃,但是他還是更喜歡我,會偷偷帶我微服私訪,與我談論琴棋書畫詩詞歌斌,還只讓我私下裡叫他明郎。我受寵,很多人認為是我爹爹的原因,其實我能感覺到他確實是心悅我的。我也願意這樣相信,因為,我是這樣愛他。
人生若只如初見,可是再也回不去了。玄武門之變,雖諸多詬病,但抱著病體的先皇仍很快退位成了太上皇,遷居上陽宮。
明郎登上皇位,同時封我為皇后,我記得那天他牽著我的手,登上大殿高台,君臨天下,一同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大禮。
當時,他低聲在我耳邊說:「蓉兒,這天下都是我們的了。」
我心滿意足。
他登極後,後宮也就是我、孫側妃、李側妃和兩位□□出來的侍妾,在女色上並不看重。他在幾年內穩定朝堂,在元熙三年時,才有大臣提出要大選,開枝散葉,也有人暗示我不賢。明郎聽朝臣這樣暗示很不高興,當夜還和我說,其實他有我就夠了,那時我覺得他是真心的。要說他對程家一點都不忌憚也不可能,但是他還是讓我生下嫡子,十分看重,常常親自教導。他若不愛我,當初若只是要利用程家,他完全可以不用這樣。
雖然是這樣,在元熙四年初,宮中還是舉行了小選,有數十位年華美好的女子進宮了。他也漸漸開始寵幸後宮美女,不似前幾年的少近女色。
在元熙六年第一次大選,趙德妃、段淑妃也就是那年選上來的,如此,加上原來的孫貴妃、李賢妃,四夫人都齊了。
元熙十年,再次大選,這次規模比上次還稍大,還有不少絕色,那陳昭儀就是其中之最。我不想承認,陳昭儀比我年輕時候還要美上兩分,更何況如今她年華正好,我已半老徐娘。明郎春秋正盛,身為男子,又怎麼能抵擋得住這樣的美女?
我罰陳昭儀這一跪,卻出大事了,陳昭儀居然懷孕兩個月了,小產了。
明郎子嗣不多,他也臉色不好地來了我的景仁宮。他沒說重話,只說:我一直以為,你和她們是不一樣的……
我不知如何說,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不一樣,沉默了許久,後來他長嘆一口氣,也不再言語,離開去了陳昭儀那兒。
我只覺渾身發冷,不如死了的好,若是沒有太子,我真的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那座秦'王府裝著我美好的回憶,這若大的皇宮卻也熬去了我的年華和心血。
我近年身體不好,當時氣火攻心,就咳出血來。
當時,嚇壞了我的貼身大宮女杏兒。杏兒跟我多年,忠心耿耿,心思玲瓏,元熙四年,我原本是做主讓她出宮嫁人,她已經二十五了,可是她為了我拒絕了我給她的自由身和準備的嫁妝,決定在宮中服侍我一生。那年小選了,宮中不太穩定,她不放心我。杏兒樣貌出眾,又自小伴我一起讀書,學識氣度當個官家小姐也夠了。當年,她陪我嫁進秦'王府,我也念她忠心,有意讓她在我不方便時服侍明郎。可是,杏兒卻是不肯,說我待她好,她若成為明郎的侍妾,心中會覺得對不起我,這個傻丫頭。當初我還有另一個美貌的大丫頭春桃,卻欣然謝恩了,當年在王府,明郎雖不寵春桃,但總是破'了身的,後來封了一個美人。
我咳了血,杏兒大呼太醫,我卻心中一堵,拉住了她,搖了搖頭。
我真想這樣死了算了,這皇宮,已經熬去了我所有的風華、精力、憧憬、夢想、溫情、心血。
皇后,這兩個字,驀然回首,我發現當初的自己真的好傻。也許每一個女人都這樣,不單單是皇后。也許每一個男人都這樣,不單單是明郎。
古今多少風流人物,總見那紅顏未老恩先斷,愁煞有情人。
忽又想到一對夫婦,杜二公子和楊二小姐,好似神仙眷侶。前年,杜二居然辭官了,把兒女先丟給杜家兩老撫養,攜著妻子共游天下去了。
若是明郎是杜二,而我是楊夫人就好了。
我的視線迷離起來,頭也昏沉了,隱隱聽到杏兒的呼聲,可我卻無法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