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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嬤嬤也是帶了自家的茶葉出來,就著這裡的開水沖泡了,再取了家中帶出的乾糧先填肚子。
簡單用過後,沒有打算在茶棚多留,諸人剛要起身,忽聽一陣驚呼,徐嬤嬤、若竹本能護在她身邊,花霆帶著花家的幾個護衛也不禁警覺,卻聽得一個男人大叫著「夫人」。
卻是那鏢局護衛的一對夫妻,他們剛要上馬車時,馬兒突然嘶叫了一聲,卻嚇到了那夫人,當下捂心暈倒了。
花弄影遠遠見人慌成一團,不禁眯了眯眼睛,忽對花霆說:「哥哥,那位夫人好像病了,她身邊也沒有個丫鬟嬤嬤,要不我們去看看吧。那些鏢師是你朋友,我們就這麼沒事人一樣逕自離開,你面上也不好看。」
他們都是有事在身,但花霆也曾在江湖遊歷走動,為人豪爽,聽妹妹說的也有理,便同意了。
花弄影等主僕三人過去,那些鏢師和那位小郎君見有女人,自然同意讓她們照看一下。
花弄影一見卻是吃了一驚,這女人怕是有心臟病,連忙沖那小郎君說:「快扶她躺平!」花弄影也顧不得別人,走了過去扶住那小婦人的肩膀,大聲叫她,但見她還是沒有反應,則托住她的下巴後仰,利於她的呼吸。
然後,粉拳往那婦人胸骨中下處捶擊下去,一捶之下,那小郎君怒道:「你幹什麼?!」
花弄影只是不理,再捶擊兩下,那小婦人卻醒了過來,小郎君來不及罵人,忙去詢問自家娘子。
此時,在場諸人卻不禁嘖嘖稱奇,花弄影暗中握了握那小婦人的手,搭在她的脈上一會兒,知她是懷了孕,但是也不說破。一個患有先天心臟病的嬌弱婦人懷了孕趕路,現在孩子都還沒出事,真是人品了。
這時透過帷帽看那少婦面容,卻見她雖然臉色蒼白,但眉目如畫,一身西子風流,竟是個絕色。而那郎君也是相貌俊美,氣質儒雅中帶著貴氣,她不禁暗暗稱奇。
徐嬤嬤和若竹懷疑地看著花弄影,但此時外人在場,也不好相問。
花弄影卻和這對小夫妻說:「這位夫人身有心疾,平日不該過於奔波,將來若是有身孕……更要小心,只怕生產上會比較艱難,二位將來若要生產,可要早做萬全準備。」
她也顧不得自己未婚少女身份了,還是醫者仁心提醒一句,之後再和大哥圓一下就好。
那郎君這時當然知道花弄影剛才是在救人,說:「小可錢塘徐敬多謝姑娘仗義援手。」
花霆卻是吃了一驚,忙向他見禮揖手:「在下花霆,請問閣下可是靖東侯府上的郎君?」
那徐敬扶著自己的心愛的夫人,看向花霆,說:「久聞花家郎君為人豪爽,敬早想一見,今日失禮不曾問候,實有苦衷,還望花郎君勿怪。」
徐敬雖然在靖東侯府行三,現在卻是長房長子,因著他的大哥在他十歲的時候的墜馬摔死了。而他現在的夫人張氏卻是他自己在外遊歷時娶的,原只是普通的鄉間浣紗女,並未得到家族的承認。徐敬也是個痴漢,便拋下一切,帶著這位娘子在金華一帶生活一年,徐敬父親終於怕是瞞不住侯爺父親,他膝下只有這一嫡子,但是侯爵繼承大事不得已是不會傳庶子的。終於是打聽到他的消息,派了管家來接他回府。
徐敬本是會些拳腳的,但是夫人張氏體質嬌弱,徐敬更不是小白,擔心萬一二叔三叔得到消息,有什麼心思,他自保有餘,但同時護住夫人就艱難了點。於是就請了振遠鏢局護送一路,金華去錢塘路途倒也不遠,慢一點兩三天也能到了。鏢頭卻認識花霆,但徐敬痴情,與張氏倒底是私訂終身,此時回府去,自然不願多聲張,就沒有去打招呼。
沒有想到徐夫人現在懷了身孕還奔波半日,馬兒一叫她受了一驚,引發固疾,還比平日更嚴重,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花弄影又讓徐嬤嬤、若竹小心扶了張氏去一旁休息,那邊花霆已和徐敬客套得差不多了。
花弄影看著他們也還要趕路的樣子,還是不禁提醒了一句,說:「徐公子,尊夫人今日怕是不宜再趕路了。便是再急,還是身子保重要緊,不如到附近村鎮歇一歇,請個大夫給尊夫人瞧瞧。」
徐敬一揖手,道:「多謝花小姐。」
「我也是恰逢其會,我幼時聽我姨娘說過遇上心疾的人的一般救助之法,這才大膽勉力一試,若是有所冒犯,還請徐公子見諒。」
花弄影也沒有說出張氏懷有身孕的事,她做一個心臟復律之術,還可假託小時候聽花霓裳說過。花霓裳曾是海商家的姬妾,鄉間土方見識多也不會惹花霆和徐嬤嬤過多懷疑,但是她要是能辯出張氏懷孕就不好解釋了。畢竟花老太太存著讓她走後宮「終南捷徑」為家族謀取富貴之心,只讓她和嫡姐嫡妹學習琴、棋、書、畫、詩、酒、茶,沒有找過醫術先生。
花弄影知道,這種先天性心臟病可沒有偶像電視劇中的那樣誇張,她有個大學同學就有這種病,也發作過痛得厲害,後來照樣生個大胖兒子。只不過,在古代總會有意外。
徐敬已知她是衢州送去臨安進行地方初選的女兒,她還救助了夫人,自然感激在心。夫人本有心疾,生活一年多,卻沒有這麼嚴重的一次,把他嚇了一跳。他卻不知是懷孕中奔波,且她因為到底是「私定終身」要進侯府面對著無法預料的困難,心事重重,這些湊到了一起,一發作才這樣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