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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珠又剪了一串葡萄,回頭瞥了她一眼:「太太那麼說?,那她可想錯了,我希望我男人是一個有責任心,和我能共同進退,包容我,疼愛我那樣的一個男人,而不是謝鳳西這樣的,我要忙的事太多了,可沒有時間養兒子。」
就是比她少爺大那麼兩三歲,說什麼兒子不兒子的,棗兒聽了明珠的話,跺了跺腳:「少奶奶!您怎麼能那麼說,我們少爺雖然是不那麼成熟,但他人不壞的,少奶奶想要他變成什麼樣,那就跟他說啊,把他變成那樣的男人不就行了?」
明珠又剪了一串葡萄,小筐裝滿了。
她在葡萄樹下面站了片刻,抬頭看著葡萄藤,又低下了頭去,陽光從葉子的縫隙當中照進來,腳下的光斑星星點點的。
這個地方,從前是一片空地。
明珠小的時候和阿瑪在這裡一起練過射箭,多年過去,時過境遷,她已不是格格了,卻陰差陽錯地又嫁到了這府邸來。
現在北城已經流行起洋裙了,很多年輕人都喜歡穿洋裙西裝,還有些人喜歡穿旗袍,只有她,還喜歡著旗裝,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明珠笑了下,隨即推了棗兒往出走。
「走吧,我還得出去一趟,順道給曉鳳送點葡萄。」
棗兒還惦記著撮合少爺少奶奶,直在她身旁念叨著:「少奶奶,您就多寬容些,我們少爺就是沒有個正經人管他,如果真有個厲害的主把他管制住了,他一定會是個好男人的。」
好男人?
上輩子在別人眼裡,陸明書就是個好男人。
他溫柔體貼,待人接物都帶著幾分雅,她以為她找到了良人,結果呢。
明珠笑:「棗兒呀,好男人不是這麼評斷的。」
棗兒:「那怎麼才算個好男人?」
明珠想了下:「首先他得先是個人。」
棗兒懵了:「少奶奶說的這什麼話,誰不是人那?」
她可能還不明白,這個世界上不能稱為是人的人多了去了,金明珠笑著:「這世上誰能把誰管制住呢,無非是誰道理多些,就多聽他一些的。」
說著,不知道想到什麼了,還笑著搖了搖頭,二人在葡萄樹下漫步,還沒等出來,園子裡閃過一道人影,謝太太笑眯眯地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明珠叫了聲媽,站住了。
謝太太親親熱熱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要給曉鳳送葡萄去啊,那多摘點啊,我屋裡還有新買的桃,一併給家裡帶回去些啊。」
給曉鳳送葡萄的話,她都聽見了,明珠可不知道她都聽見了多少,只是點了點頭:「婆婆有心了,謝謝您惦記我家裡人。」
謝太太擠在明珠何棗兒中間,把棗兒擠走了,然後一直牽著明珠的手:「你小的時候我就特別喜歡你,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我們鳳西淘氣的啊,真的是討人煩啊,當然了他現在也是個驢脾氣,但我覺得吧,我覺得棗兒說的有道理啊,你想要什麼樣的丈夫,那就好好管他,把他變成那樣的人不就行了?」
看吧,她應該是都聽見了。
明珠跟她說話,當然不能像跟棗兒那樣隨意,就嗯了聲。
謝太太雙手合十,是十分欣慰:「誒呦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可能有個管住他的人來了,但願我這兒子可快點成人吧,我這兒媳婦呀,可算是娶著了……」
正說著話呢,謝興蹬蹬蹬又跑了來了,大嗓門嚷嚷起來了:「姑奶奶姑奶奶,您不是讓我看著我小叔叔嗎,他又要出去了。」
謝太太愣了一下:「他又要幹什麼去啊?」
謝興看了眼金明珠,聲音頓時小了許多:「說是金小姐今日受了驚,特意要請同學們吃西餐,小叔叔接到電話了,說是秦善也去。」
他倒是怪好心的,還幫著謝鳳西解釋了下,秦善也去。
金明珠本來想就當沒聽見,但是謝太太一聽兒子要走,急忙推了她一把:「明珠,明珠你快去看看,不能讓他出去亂跑,他都結婚了的人了,女同學還請什麼西餐啊,要請也是該鳳西請你去啊。」
結婚了,也不是一點自由沒有。
好吧,其實金明珠是懶得管,只要不是打架鬥毆的事,她並不怎在意的。
「媽,都是同學,他願意去就去吧,再說秦善也去,不讓他去,好像落他面子似的。」
沒想到兒媳婦竟然不管,謝太太有點急,可一想兒媳婦說的也有道理,正是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追過去攔住兒子,明珠已經提起了棗兒手裡的小筐:「媽,我也出去一趟,給曉鳳送點葡萄。」
說著,不等她反應過來,這就走了。
「誒……」
謝太太還能說什麼,回頭瞧見謝興還在一旁愣著,趕緊推了他一把:「你還愣著幹什麼,看看謝鳳西那混帳走了沒有,告訴他一聲,他媳婦兒又要出去啦。」
謝興啊的一聲,轉身跑了。
金明珠提著小筐,剛要出大門,星星點點的雨點就落下來了,她站在大門口,猶豫了下,想回去拿把傘,正要轉身呢,一輛黃包車停在了謝府的大門口。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伸手舉著個包,頂在頭頂,急忙忙叫停了車夫,就往謝家大門來了。
是個認識的人。
金書玉和姐姐金書瑤一樣喜歡洋裝,此時穿著白色洋裙,踩著黑色系帶皮鞋,還拿著個西洋大扣手包,一下車看見金明珠了,愣了下,隨即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