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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琛綸將兩匹馬拉到了一旁的樟子松下,繫緊韁繩,這才往穆澤蒼指的方向看去。
遠處是一片藍寶石一樣的湖泊,靜靜的流淌著,水草豐茂,鳥獸棲息,美得似人間仙境。穆澤蒼告訴許琛綸,這些水是從遠處一座叫做阿拉坦烏拉的雪山上流淌而下,經歷了海拔4000米的沖刷和撞擊,呈現給他們一片蔚藍澄澈。
遠處是雪山巍巍,訴說著無言的寧靜和朝聖者的純潔。
「很美。」許琛綸看向遠處,從這裡能隱約看到阿拉坦烏拉的身影,在白霧中若隱若現。
「是吧,」穆澤蒼笑著,給他講自己不為人知的過去,「我父親總是很嚴厲,他一直對我有很高的要求,有時候我做不到,他就拿軍棍打我,很疼,我總是不了解他的苦心,那個時候真的是恨極了他,他越是處罰我,我就越是不聽話。」
許琛綸不知怎麼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小小的穆澤蒼,被穆老將軍追的滿演武場跑的畫面,噗嗤一聲就樂了,絲毫沒有同情心。
穆老將軍性情嚴厲,不苟言笑這些他都知道,在原身的記憶中,哪怕是面對天子穆老將軍也是板著一張臉。聽京城裡的人說,只有穆老將軍的夫人才能讓鐵漢化為繞指柔,展露出那一點點的笑意。
只是可惜,穆老夫人去的早,在穆澤蒼還小的時候就不幸得病去世了,穆澤蒼的記憶中只知道穆老夫人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他還記得母親哄自己入睡時的溫暖,只是一往經年,物是人非,他連母親的都忘卻了。
想到這裡不免有些傷感,但穆澤蒼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他想要讓許琛綸參與進來自己的童年,哪怕是沒有親眼見的,但聽聽也是好的。
「我每次被打了就會找兄長去哭訴,兄長隨了母親,也是溫柔的性子,他就帶我來這裡,讓我看看湖,看看景,哭累了就倒在他肩膀上睡一覺。我醒來的時候一般都快要傍晚了,兄長就牽著我,兩人策馬迎著夕陽的餘暉往營帳里趕,老遠就能聽見卓叔他們找我們吃飯的聲音。」
許琛綸靜靜的當一個聽客,他能聽出穆澤蒼童年的溫馨,即便是又練不完的武,看不完的兵書,他也照樣過得很快樂。
「那皇上你呢?」
突然被點名,許琛綸有些沒有準備,間穆澤蒼眼神專注的看著自己,知道他是在問自己的童年,許琛綸一時語塞。
他的童年?是原身的童年,還是許琛綸的童年?
作為北昌國國君的許琛綸沒法跟他分享自己的童年經歷,痛苦也好,快樂也罷,都不是生活在古代的許琛綸會經歷的,搞不好自己說出來只會徒增兩人的煩惱。
而原主的童年,他不想說,也沒什麼好說的。被太后嫌棄,宮人冷眼,宮女猥褻,皇叔控制,這樣的童年太過陰暗,他不想讓穆澤蒼知道世界上會有那麼多的腐爛潮濕之地,連聽都不想讓他聽到。
所以對於這個話題許琛綸只是含糊而過,他沒有直面回答。
穆澤蒼暗了暗眼神,興致有些消沉。
許琛綸感覺到了,他碰了碰穆澤蒼的胳膊:「怎麼了?」
穆澤蒼想了想,還是開口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性子扭捏的人,能忍到現在才說只是太過於患得患失了。
「陛下,我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嗯?」許琛綸發出了一個疑惑的單音節,這是想聽情話了?
他努力的在腦內搜索自己之前在網上看到的那些花樣彩虹屁吹自己的粉絲留言,想從裡面找出一些能立馬套現的。
只是穆澤蒼的下一句話讓他心裡咯噔一聲,有一種無妄之災的感覺。
「臣聽攝政王說,您曾對他說過,只是拿臣當一個玩物,圖個新鮮感罷了。」
只是他卻不能像當初對待攝政王一樣,冷靜地抽身而去,權當無事發生。自己對皇上,只能是越陷越深,從無冷靜一說。
許琛綸聽到這句話心口就是一堵,恨不得當場把許玄明拉出來鞭shi。要陰還是許玄明夠陰,前腳兩人剛聊完,後腳許玄明就把信悄無聲息的送到了穆澤蒼眼前。
偏偏自己那時候剛來這裡,對皇宮的掌握不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等等,自己說那句話的時候貌似、大概、可能已經是大半年之前了吧?這樣想著,許琛綸心虛的問了穆澤蒼一句:「你……是什麼時候收到那封信的?」
穆澤蒼仔細想了想,認真的回答:「大概是半年之前。」
果然。許琛綸眼前一黑。憋了這麼久才跟自己說,誰知道穆澤蒼本人已經腦補成什麼樣了?
許琛綸二話不說先抱住了穆澤蒼,免得人一生氣就走了,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媳婦。
「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許琛綸說完這個經典開頭,自己細品了一下。
淦,怎麼那麼像經典渣男語錄。他腦內仿佛瞬間自動就接下去了穆澤蒼捂著腦袋,一臉難過的在說:「我不聽我不聽!」
他清咳了一聲,將魔性的畫面從腦內剔除,對上了穆澤蒼那雙認真清亮的眼睛。穆澤蒼不知道什麼經典渣男語錄,只是在認真的等待許琛綸的解釋。
「你也知道我那個時候處境並不好,可以說是很糟糕,前朝有許玄明把控,後宮有沈潘蘭坐鎮,而你剛剛被扣下一個意圖謀反的帽子。你說,要是我真的承認你是我喜歡的人,那不就是把弱點給許玄明雙手奉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