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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有根隱藏起來的反骨,不是吃悶虧的人,這些年舅媽給他白眼,他會找時機讓舅媽不順心。
他也永遠不可能毫無防備地對誰露出肚皮,讓那個人擼他的毛。
茭白瞥到戚以潦端起水杯,目光往離他不遠的茶葉罐方向投來,他的腳步移了移,將那罐茶葉遞了過去。
戚以潦放下了水杯。
茭白垂著頭,他站著,戚以潦坐著,然而他並不能看見什麼一大片胸肌,戚以潦把浴袍穿出了老僧的袈裟味。
「戚董,我現在走了,沈先生會怪我的。」茭白被自己的蓮氣嘔到,他咽了咽唾沫。
戚以潦道:「他那邊我會給個交代。」
茭白脫口而出:「你給了交代,跟他怪我,不相干啊,這是兩碼事。」
拂過臉頰的氣流都像是凍住了,他這下意識頂嘴的後果……
現在撤回還來得及嗎?
茭白不是演員,只有他琢磨出來的生存之道,他捂嘴悶掉一個哈欠,眼裡流出點生理性淚水,看著就像是快哭了似的:「對不起,是我不識好歹,戚董您別生我的氣。」
戚以潦沒有要計較的跡象,他依舊是溫和聲調:「你們的事,我不便插手,你最好還是跟老沈談談。」
茭白想來個苦笑,結果情緒沒到位,聽起來顯得陰陽怪氣,他把嘴一閉,默了。
「你這孩子真是……」戚以潦搖搖頭,他仿佛是在應付無理取鬧的小孩子,挺無奈的。
茭白瞥瞥列表,他和戚以潦的活躍度還是0,一動不動,就跟死了一樣。
幾個瞬息後,茭白的思緒被一串鈴聲打亂,那鈴聲是塤吹出來的,被房裡的安靜襯托的淒涼而寂寥。
「接電話。」戚以潦似是覺得塤聲太吵,出聲提醒的同時,面色也有點沉。
茭白定定神,走到桌前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禮珏,主角受,塤聲就是他吹的。
這部漫畫大多都是禮珏的視角,開篇是他的鄉下生活,這一話是他寫作業寫累了,趴在窗邊的舊書桌上面發了會呆,抓了外套就跑出門,一路跑到村長家,借電話打給他的小秋哥哥。這才牽出了茭白這具身體的原主王初秋跟他通電話時在「締夜」房間的劇情。
就一格。
畫上是戚以潦站在窗邊擦頭髮,原主跪在他腳邊,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放在解一半的衣扣上面,他聽電話那頭的禮珏說話,眼裡浸滿了愛戀和溫柔。仿佛只要禮珏一句話,他就能獻上生命與靈魂。
現在這一格的內容變了。
戚以潦坐在沙發里敲筆記本,茭白沒跪著,也沒解扣子,他握住手機背靠牆壁,眼珠機靈又警惕地轉動。
茭白心情複雜,他身為主角控,每看一部漫畫,愛的都是主角,現在的他聽著電話里的少年音,愛不起來了。
原主今晚被車撞死,幾天後主角受從鄉下過來為這個鄰家哥哥收屍,無意間遇上了渣攻沈而銨,對他一見鍾情,虐戀情深狗血三噸的故事正式開始。
漫畫中的王初秋這個人物,就是個他媽的工具人。
「小秋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啊?」禮珏聲音小小的,夾雜著壓抑的嗚咽,惹人憐惜,他說,「我想你了。」
茭白在為自己接下來要走的每一步擔憂,又因為發燒難受,身心都遭罪,他沒耐心哄主角受,敷衍道:「說不好,有時間了再說吧。」
禮珏停下嗚咽,敏感地問:「你是不是工作很累?」
茭白:「……」
「小秋哥哥,你為什麼要那麼拼命呢,錢是賺不完的啊,」禮珏的嘟囔聲裡帶著埋怨,「我怎麼說你都不聽,你本來是讀書的年紀,偏偏要去外地打工,你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你別再給我寄錢了,我不要了!」禮珏頓了頓,短促又氣惱地叫了一聲。
茭白牙酸,原主賣身的錢都給自己這個白月光了,還怕他多心,特地分成小份寄的。
慘。
茭白無聲冷笑,不要就不要了吧,你小秋哥哥要為了將來某一天的跑路,開始攢錢了。
呼吸里多了一縷煙味,茭白腦子裡的那根弦繃了繃,漫畫圍繞著主角走,今晚的後續好像是通過禮珏在倒數第三話,還是第四話里聽牆角而抖出來的,包括那輛黑車駕駛座上的人是哪個狗比。
茭白掛了電話,瞄了眼左手邊的那面牆,隔壁一點響動都沒有,隔音效果是真的好,也不知道沈寄是第幾輪了。
他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還不到九點。原主到底是怎麼在戚以潦三番兩次趕人的情況下待到後半夜的?
「戚董,我走了。」茭白決定把自己從被動的局面里抽離出來一點點,他想做做試驗,看究竟有什麼隱藏的情況。
戚以潦含著煙低頭辦公,他的左側鼻樑上有顆淺色小硃砂痣,性感又俊雅無匹:「好,路上注意安全。」
茭白抿著嘴打開門,俗話講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戚以潦是沈寄的好友之一,是西城戚家的當家主,真的這麼平易近人?扯。
只能說,就目前來看,戚以潦跟沈寄比較起來,還算個人吧。
茭白沒管外面的保鏢,他只是在好友上線的提示音里,瞄了瞄戚以潦的得力幹將,章枕。
這人竟然也在他的列表裡面,不清楚會被分到哪一組。
茭白多看了幾眼章枕的頭像,那是一些繽紛的色塊,有大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