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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你上次跟柳姨鬧矛盾了?」
茭白走進梅園:「沒有。」的確沒正面交鋒。
章枕跟在他後面,兩條肌肉不發達卻極具爆發力的手臂舉起來,繞到後面,雙手答在腦後:「柳姨在戚家做了半輩子的活,是戚家的老人了,她也是看著三哥和我長大的,人挺好。」
茭白還沒在心裡吐槽,背後就靠上來一具頎長的身體,頭頂傳來嚴肅的聲音:「但如果她為難你,你一定要跟我說,我是永遠站在你這邊的,除了我的信仰跟使命之外,就是你。」
「……知道了知道了。」茭白大步往前。
章枕搓搓自己白皙的下巴,弟弟一定是彆扭了,害羞了。
經歷了很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經歷的磨難,也還只是個高中沒畢業的小孩子。
「白白,你前面兩點鐘方向的那棵梅樹是我種的,花開得最好,你挑幾株帶房間養啊!」章枕揚聲喊。
他的話音落在了喉嚨里,嫣紅的兩片唇抿起來,兀自搖搖頭,對著虛空打兩手拳,還是繃不住地笑出聲。
脫單是什麼,媳婦是什麼,章枕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殘缺的記憶補回來了,還帶回了他兒時的小玩伴。
這日子過得充實,有幹勁。從今以後,他人生的意義除了保護三哥,就是看那孩子成長,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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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轉學的手續一概沒管,他只在章枕問他要上哪所中學的時候做了選擇。
元宵節前兩天,茭白就去西城一中,做他的轉學生。
茭白沒租房,他住在教師樓里。
房子是主任的,兩室一廳,全收拾了給茭白住,他挺不好意思的,但架不住主任熱情。
那主任是戚家一旁支的女婿,受寵若驚地接下了茭白這麼個貴重大件。他還自告奮勇地充當監護人的職責,去隔壁同事那借住,方便茭白有困難的時候能及時出現。
茭白在北邊住,南邊空出來當客房。章枕沒來學校看茭白,他跟著戚以潦去外地出差了。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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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當天,茭白用新手機加沈而銨,祝他生日快樂。
沈而銨在奢華又清冷的老宅,面對著一群虛情假意的親戚們和沈家友商。
老太太人在國外,族長陪同,但這生日宴還是辦了。
沈家的大少爺,十八歲生日,這時間點較為特殊,令外界注目。如果他有繼承權,那今天就是他正式被他父親帶進商界的日子。
可他沒有繼承權。
外界都在懷疑,沈氏掌權人有私生子未曾透露。沈家內部也這麼想。
生日宴的主人公雖然是空殼長子,卻在一出場就成為了焦點。
一些纏著父母長輩前來的千金少爺不是湊熱鬧,他們只為了一睹沈少爺的容顏風采。這下子都挪不開眼,看直了。
白馬王子得不到父親重視,他沒實權,進不了沈氏,南城的其他家族想和沈家聯姻就不算是高攀。
大廳里的氣氛漸漸變得渾濁。
沈而銨對那些算計的,貪婪的,輕蔑的,欲望的視線視而不見,他穿一身裁剪合身的白色西裝,內里的配的也是白襯衫,領子與袖口都繡著金色花紋。
總是隨意垂散的頭髮被打理過,劉海發尾都用膠蠟固定了,做大人模樣。
沈而銨沒有和人寒暄,他坐在大廳一角,從西褲口袋裡摸出一張彩紙,安靜地折起了蜻蜓。
大廳一眾很快就被一段從國外傳過來的視頻轉移了注意力。
沈家的家主出現在視頻里,他坐在酒櫃前,藍色襯衣扣子解了幾顆,下擺也沒紮好,掉出來一部分,他懶散地對著鏡頭舉杯。
「祝我的好兒子,銨銨,沈而銨,生日快樂。」
由於打光的原因,那位家主冷酷的眉間給人一種柔和的錯覺。
那些剛才還在為沈少爺一見傾心的富家下一代,這一刻有許多都忍不住倒向了他父親那邊。
俊美少年人有他的乾淨與美好,在位多年的硬朗老男人也有獨特的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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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而銨並不管有多少人想臣服於那個人的腳邊,期待著被套上狗鏈,搖著尾巴討好。他只要茭白不走上那條路就好。
大伯來喊沈而銨:「你父親叫你過去。」
沈而銨沒起來:「他,不會真的,要見,我。」
大伯也知道沈寄是說的場面話,他是故意要順對方的意,讓沈而銨難堪。
他精心栽培自己的兩個兒子,做著能被挑中一個當繼承人培養的夢。哪怕沈而銨是個擺設,卻也礙眼。
奈何大伯各種難聽話都說了,沈而銨依舊無動於衷。
大伯只好不甘地作罷,他往大廳走,不知怎麼忽然停了下來。剛才他說的那些都是話裡有話,拐著彎的用激將法,一般人聽了不可能沒反應,沈而銨一個高中生,有那麼好的定力?
是他多想了吧。
沈寄沒帶過沈而銨一天,也沒讓人去教他。沈而銨除了摺紙,還能幹什麼,繡花枕頭而已,說話都不利索,也就在學校里受人吹捧,進社會了與人正常交流都不行。
沈而銨的蜻蜓快折完了。
有個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跑到他身前:「銨哥哥,你折的蜻蜓好好看。」
嘴甜的孩子是被大人叫過來的,說的話也是大人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