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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銘在走廊的拐角看自己買的多種保險,算算他要是死了,他家裡能拿到多少錢。
看了會,陳一銘去洗手間洗把臉,走進恐怖的寒氣中心,垂頭匯報:「董事長,戚董出海了。」
沈寄裝了整個沈氏命脈的大腦是木的:「他出海做什麼?」
「齊總……」陳一銘及時改口:「齊子摯在海上。」
沈寄下意識去摸西褲,沒摸到,他才想起來,手機被他砸爛了。
陳一銘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到戚董的號碼撥通,再把手機舉到他的衣食父母耳邊。
嘟——嘟——嘟——
等待的提示音顯得格外漫長,也極度令人心煩。
海上,戚以潦坐在駕駛室的椅子裡,耳朵上扣著耳機,他微闔著眼帘,黑色眼睫下流出的光落在正前方的玻璃上面。
玻璃後是一望無際的海面,海浪如同黑色的長線蟲,一條條得緊貼著,不斷翻滾。
一旁的章枕第三次去看三哥放在小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震。
三哥只掃了眼,確定是誰之後,就沒了其他動作。
正當章枕要去給三哥拿個毯子的時候,他兜里的手機響了,一看,陳一銘打的。可他接通後,本能地覺察到了異樣:「沈董?」
沈寄的口氣很差:「你主子的手機不在身邊?」
章枕瞥三哥,福至心靈:「我三哥睡了。沈董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等三哥醒來,我再……」
沈寄沒等他說完,就厲聲質問:「你們在哪?」
章枕又瞥三哥,見他沒動靜,才道:「正在前往降海的東南海域。」
沈寄徒然起身:「人找到了?」
章枕被那頭的粗重呼吸聲吵到了耳朵,他將手機拿開點:「沒有,船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沈寄的太陽穴脹痛。
「我們搜尋到茭白所在的那艘船在東南面,目的地經過排除是,小茗島。」章枕的語氣凝重,「可那艘船突然失蹤了。」
現在根本沒法找,他們只能在「天星」A附件恢復信號前去那個方向徘徊,看能不能也遇到相同的電磁現象,將他們送到茭白的那艘船海域。
這機率被一群頂級的航海技術人員分析過,低到難以計算出一個數字。
可三哥還是讓船繼續飄行。
「你們把坐標發過來,我派人去,告訴你主子,剩下的我這邊可以……」
沈董叉著腰吼,走廊上瀰漫著他的怒火。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醫生焦急的聲音穿插進來:「沈董,沈少爺不肯做手術,我們沒辦法為他打麻醉取腦中的碎片,他還……」
沈寄回頭,入眼是穿著病服的兒子,扶著牆一步步向他這邊走來,身後跟著一夥不敢勸阻的醫護人員。
「無能的人,除了給人添麻煩,就沒別的用處了。」沈寄讓醫生都走,不想做手術就別做了,有什麼併發症都是自找的。
沈而銨以往是以沉默應對,這次破天荒地反擊:「你比我,能好到哪去呢。」
站遠點的陳一銘倒吸涼氣。
下一秒,他就看見自己那部被董事長拿著的手機飛出去,重重砸向少爺。
而少爺也沒躲,左邊顴骨被砸到,當場滲出大片淤血。
陳一銘的眼皮直跳,少爺像是在藉機懲罰自己。但他挨那一下,絕不會是因為自己頂撞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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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而銨沒在意顴骨的砸傷,他經過那個盛怒中的人身旁時,說了一句:「奶奶這次,能挺過來?」
沈寄沒開口,他眼裡的憤怒變成沉痛。希望渺茫。
沈而銨垂眸:「沈董事長,消息,可要封鎖住,不然你弒母的事傳出去……」
「啪」
沈而銨被打得偏頭。
沈寄那一耳光用了全力,手都在發麻,他打完坐到椅子上面,雙手交叉著抵住額頭,整個人露出了疲態。
走廊很快就靜下來,也只剩下他一個人。
下屬領了他的指令去找人了,兒子挑釁他,被他打跑了,他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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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而銨拒絕陳一銘的攙扶,他走走停停,花了一段時間才走出醫院。
雪停了,天色昏暗。
一清瘦男人從路燈下走上前:「而銨,戚家出海的設備是頂級的了,要是他們都找不到人,那我們就更不可能找得到。」
沈而銨捂著半邊臉:「不是讓你們,出海,尋人。」
清瘦男人一邊扶他,一邊想,那把他們召集起來幹什麼,看他高考?
話說,這位和他們失聯一段時間,除了身上多了傷,還有哪裡不一樣了……
沈而銨看了會又小又圓的月亮:「送我,去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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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裡,梁棟見到他的死黨,心情很複雜。
時至今日,他沒家了,也念不完高中了,唯一的信念就是等章枕為他介紹的人查出真相。
「銨哥。」梁棟艱澀地喊出這個稱呼。沈家是沈家,他兄弟是兄弟,不一樣。這麼一想,梁棟心裡的諸多情緒都沒了,只剩下激動。
「還能見到你,真好,我前段時間都怕連聲再見都沒機會說。」梁棟留平頭,蓄鬍渣,眼神滄桑,可他的輪廓依然青澀,他就是個十八歲的男孩。
沈而銨坐在桌子對面,問他怎麼樣。
「挺好的。」梁棟咧嘴,「就踏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