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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勒著脖子的白貓出來了。
同一時間,電子音響起——【你的好友已上線】
茭白沒動。
房門打開的聲響既悶又沉,沒有關門的響動。
這說明來人今晚不會搬椅子坐床邊,他一會就走。
走時還不是他一個。
茭白舔了舔有點翹皮的唇,他想,戚以潦知道我是醒著的。
不能再裝了。
主動權拿不到,那就先出招。
於是茭白揉著眼睛轉頭,滿臉呆愣地看著房裡的人,語氣遲疑:「戚董?」
「是我。」黑暗中響起渾沉的嗓音。
茭白撐著床起來一點點:「您怎麼在我這?」
「叔叔睡不著,下來走走。」戚以潦的語調很平,背書似的,「路過你房間的時候,就想進來看看你有沒有蓋好被子,把你吵醒了。」
茭白乾巴巴道:「哦,沒事,我也還沒睡。」
戚以潦似是很意外:「你也誰不著?」
茭白說:「是呢。」
房裡徒然陷入一片死寂中。
今晚沒有風,密集的藤曼全鋪在窗戶上,將稀薄的月色擋得嚴嚴實實。
茭白看不見戚以潦的神情,他只聽見了吞咽聲。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的。
幾個瞬息後,他發現不是。
是戚以潦的,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過來了。
離我很近,就在左邊,這老變態的氣息里有鐵鏽味和煙味,茭白心想。
床發出一聲輕響,戚以潦一條腿跪了上來,他就跟哄賴床的小朋友起床一樣:「小白。」
茭白看唯一亮著的白貓,它飯前還舔爪子呢,現在又是半死不活狀。
「在呢。」茭白說。
「既然你也睡不著,」戚以潦輕聲說,「那你願不願幫叔叔一個忙?」
問個屁,老子能拒絕嗎。茭白走流程,做做樣子的推脫:「我還是個高中生,一沒進社會沒什麼閱歷,二在養傷期,哪幫得了戚董。」
四周沒聲了。
白貓很小幅度地張了一下嘴,噴出一大口血。
茭白感覺那血灑到了他臉上,是涼的。
等他穩穩心神,驚覺那是戚以潦的手。整個掌心托住了他的臉頰,指尖插進他耳邊的頭髮里。
那是一個溫柔的,又具備禁錮意味的動作。
戚以潦單膝跪在床邊,上半身前傾,手托起年輕人的臉:「試試,好不好?」
茭白被托的那邊臉發燙,不是害羞,是他媽的血液沸騰引起的。
一緊張就沸。
茭白勉為其難地說:「好吧,我試試。」
頭頂傳來滿意的笑聲:「真乖。」
燈就是在那一刻亮起來的,茭白用手臂擋眼睛,他還沒看清戚以潦,床就被推著走了。
是的,被推著走。
茭白要吐血了,他住進來的第一天就覺得客房擺設像病房,卻沒注意床能走。
「戚董,床怎麼跟醫院的病床一樣能動?」茭白平躺著,仰視戚以潦的下巴跟束得很嚴謹的衣領。
「是啊。」戚以潦笑,「方便清理床下衛生做的設計。」
茭白:「……」
床底下的小輪子咕嚕嚕地滾著往前,地面被摩擦出清冷的節奏。
茭白有種要被送進解剖室的感覺。
解剖他的人穿襯衣長褲,肩平且寬,腰窄腿長,步伐平穩有力,身姿優雅又迷人。
茭白對著白貓吐槽,長得再帥也是個變態。
白貓身前的皮毛都紅了,血往下滴。
茭白沒了吐槽的心思,他冷冷地跟它對視:我讓你對我嗷嗚,你不嗷,死到臨頭還要面子。
其實嗷嗚不嗷嗚的,不重要,重要的這隻貓的態度,它跟戚以潦相連,它怎麼做,就代表戚以潦面對茭白的時候是什麼心態。
然而白貓跟之前一樣,沒有反應。
床停了。
茭白一抬頭才發現古堡里還有電梯,黑漆漆的跟牆壁一樣,他那晚轉悠的時候都沒發現。
電梯裡的空間極大,門打開後,戚以潦把床推進去,按了三樓。
茭白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要提問了,他做出一副恍惚的模樣:「戚董,您要帶我去哪?」
戚以潦揉了揉他的頭髮:「帶你去幫叔叔忙,就到了。」
第37章
電梯每往上升一層, 茭白的思路就更清晰一點。戚以潦不讓他吃鮮棗是防止他傷到嗓子,推著床上樓,是怕他肋骨跟尾椎疼。
這都是在為了他的身體考慮。
相對性來說, 戚以潦在這一點上沒有讓他遭罪。
茭白這麼想的時候,電梯門開了, 床卡在門口,伴隨著戚以潦的聲音:「下來吧。」
茭白的眼睛瞪圓。
戚以潦兩手撐在床頭,俯視著他:「你已經躺了一路了,該起來活動活動了, 躺多了, 」戚以潦把他的睡衣領口攏了攏,「會起不來的。」
「……我只是沒反應過來。」茭白慢吞吞起身,「謝謝戚董這麼照顧我。」
戚以潦逕自走出電梯:「那你乖一點。」
茭白扶著床杆下床,戚家的秘密,戚以潦的變態根源,都在這裡, 他先是看了眼白貓, 確定沒異狀就往電梯外走。
映入他眼帘的是……
佛堂。
它並不金碧輝煌,也僅僅只占了一小塊面積, 周圍有大片的空餘地方和慘白牆壁。